第1章
雙水村西路是一片偌大的耕田,田裡是剛剛收了莊稼還沒有重新耕犁播種的深色土地。
郭楊氏從西路的茅草屋裡踉蹌著拖曳著肮臟的布鞋往南麵的村子裡走,一路地上青草幽幽,卻又因著頂著毒日頭所以步履匆匆,實在沒有什麼欣賞的心情。
穿過幾條泥巴路,走過村中央的水井,再往南走幾步,便可以看見一顆巨大的槐樹,槐樹從一個糊著泥巴的土牆院子裡麵伸出來,歪著脖子散開一大片陰涼,幾乎將院子裡麵的三間土房全部籠罩進去。
郭楊氏身上穿著棉麻的藍色布衣,頭上包著一塊兒淨麵的綠色頭巾,黝黑的稍微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是個竹籃,底部黑乎乎的已然發了潮,生了黴,籃口不少竹條直接繃斷,但又似乎還能湊活一段時日。
她看著那土牆院子,眯了眯自己的三角眼,眉頭的皺紋頓時憂愁的爬了出來。生怕旁人瞧不見她的苦楚一般,偏還要佝僂著瘦削的背部,畏畏縮縮的靠著牆邊兒走,走到土牆入口,又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走進去。
郭楊氏做賊一樣,眼睛滴溜溜的轉起來,在看見大樹下蹲在地上玩蛐蛐兒的幾個男娃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直接定格在那最小的男孩身上。
那孩子身上穿著和旁人比起來都要明顯乾淨整潔不少,才五歲,趴在哥哥的背上,雪白的臉蛋挨著哥哥黝黑的臉,也不嫌棄,就這麼跟著叫好,也不知道看得懂哪個的蛐蛐兒贏了沒。
“七狗兒!瞧你跟你哥哥們耍的,渾身臟兮兮的,快過來,小姨給你拍拍。”郭楊氏見沒人看見她,當即就習慣性的喊七狗兒過來幫她一幫。
七狗兒還小呢,不像他那幾個哥哥,每回見著她都愛答不理,郭楊氏也不敢去招惹那些第1章
雙水村西路是一片偌大的耕田,田裡是剛剛收了莊稼還沒有重新耕犁播種的深色土地。
郭楊氏從西路的茅草屋裡踉蹌著拖曳著肮臟的布鞋往南麵的村子裡走,一路地上青草幽幽,卻又因著頂著毒日頭所以步履匆匆,實在沒有什麼欣賞的心情。
穿過幾條泥巴路,走過村中央的水井,再往南走幾步,便可以看見一顆巨大的槐樹,槐樹從一個糊著泥巴的土牆院子裡麵伸出來,歪著脖子散開一大片陰涼,幾乎將院子裡麵的三間土房全部籠罩進去。
郭楊氏身上穿著棉麻的藍色布衣,頭上包著一塊兒淨麵的綠色頭巾,黝黑的稍微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是個竹籃,底部黑乎乎的已然發了潮,生了黴,籃口不少竹條直接繃斷,但又似乎還能湊活一段時日。
她看著那土牆院子,眯了眯自己的三角眼,眉頭的皺紋頓時憂愁的爬了出來。生怕旁人瞧不見她的苦楚一般,偏還要佝僂著瘦削的背部,畏畏縮縮的靠著牆邊兒走,走到土牆入口,又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走進去。
郭楊氏做賊一樣,眼睛滴溜溜的轉起來,在看見大樹下蹲在地上玩蛐蛐兒的幾個男娃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直接定格在那最小的男孩身上。
那孩子身上穿著和旁人比起來都要明顯乾淨整潔不少,才五歲,趴在哥哥的背上,雪白的臉蛋挨著哥哥黝黑的臉,也不嫌棄,就這麼跟著叫好,也不知道看得懂哪個的蛐蛐兒贏了沒。
“七狗兒!瞧你跟你哥哥們耍的,渾身臟兮兮的,快過來,小姨給你拍拍。”郭楊氏見沒人看見她,當即就習慣性的喊七狗兒過來幫她一幫。
七狗兒還小呢,不像他那幾個哥哥,每回見著她都愛答不理,郭楊氏也不敢去招惹那些
的收成不好,城裡的叔叔們都沒有口糧了,把我們自家分得的糧食都拿出去,隻留了一些地瓜和蘿卜白菜。”
郭楊氏不信,瞪圓了眼睛捏了捏七狗兒嫩得跟女娃娃一樣的臉蛋,說:“才幾天不見,儘跟你哥哥們學說這些瞎話,哪個不知道你們家?姐夫領兵打仗這麼些年,雖說不常回來,但什麼東西都交給姐姐保管,莫說米麵那些東西了,縱使是牛羊肉都有的,要不然你咋長這麼一肥二胖的?”
顧寶莛小身板一頓,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就他這五短身材,連嬰兒肥都硬生生餓沒了,哪裡來得一肥二胖?!
可他也不好反駁,畢竟和眼前蒼老乾癟的小姨來比,他說什麼,都沒有說服力。
話音這頭剛落,從外麵就有兩串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稍快些,兩三下跨進了院子,然後將身上的背簍竹具一應往牆角一丟,和外麵的兩個半大小子又說了什麼話,徑直就走進堂屋,跟捉奸似得一腳踹開虛掩的木門,看了一眼被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的郭楊氏,‘哼’了一聲,說:“小姨又拉著七七說什麼呢?和我也說說?”
郭楊氏尷尬的站起來,跟個下人一樣低眉順眼的搓了搓手,支支吾吾不敢和這個人高馬大的三狗兒對視。
這三狗兒大名叫甚郭楊氏根本記不得,但附近的小子們大都叫三狗兒一聲‘豁口’,說的就是這人嘴巴厲害,跟沒把門一樣,天王老子來了都能罵一夜。
“三哥哥,你釣到魚了嘛?”顧寶莛見三哥光著腳丫子就回來了,連忙湊過去,隨後便被三哥的手掌按了按腦袋,拽著頭上兩個裝可愛的小發包。
“沒釣到,你卻成天一眼看不見,就要被某些打秋風的給釣走,三哥跟你說的事情,你是不是從來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出?嗯?”的收成不好,城裡的叔叔們都沒有口糧了,把我們自家分得的糧食都拿出去,隻留了一些地瓜和蘿卜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