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目光如深海,一手搭在自己腰間的劍柄上,沒有說話,左手則是在空中揮了揮,便有副官上前一步,聲洪如鐘,道:“諸位,薄公子請各位前來,是想要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請接下來聽到問題的人,老實做出選擇,倘若有人瞞報,那就休怪南營動用軍杖!”
眾位麵麵相覷,但是強威之下,不敢拒絕,異口同聲道:“是。”
“去過邊城,接觸過從邊城回來的人,請站在右邊,沒有的,站在左邊。”
一堆人開始猶猶豫豫的站隊,但大部分都站在了左邊。
薄厭涼冷眼看著那些撒謊之人,開口道:“既然都不怕軍仗,那就打死算了。”
話音剛落,從左邊就有木門打開,南營士兵從左邊的隊伍裡麵抓出了兩個人來,經過辨認,確認了身份,在所有人的麵前讀了他們從邊城回來後買賣過的邊城羊絨製品,家中的邊關物品,確認無誤後,當場打死,血濺三尺。
之後,薄厭涼讓副官再問了一遍第一個問題,當是時,所有被抓來的人無一例外,隻有零星幾個還站在左邊,其餘全部站在了右邊。
所有人都老實了,薄厭涼便對看管之人點了點頭,讓那沒有去過邊城的幾個人先行單獨關押去一個小木房間,然後又讓副官詢問第二個問題:
“若是有發熱,不舒服,身有紅疹之人,請站到右邊。”
這回大家迅速出列,右邊站著的人,有百人之多!
薄厭涼看到這裡,基本心中已有定論,不再看,讓軍中所有已經種過牛痘的軍醫給病人確診。
離開之前,多看了一眼那地上用來殺雞儆猴的兩個倒黴蛋,腳步都不知為何頓了頓,停在那兩個一動不動的屍體旁邊,讓兵丁將人拖走,並交代了一聲:“像是還沒有死,能救就救,儘力而為。”
像這種耽誤集體的個人,在軍中是最不可原諒的!死就死了!該死!
但……薄厭涼今日不想有人死在自己手上。
今日該是乾淨的一天。
畢竟他的手才碰過另一雙溫軟的手……
這廂薄厭涼先回府清洗了一身的風塵,再趕在上朝之前去往四王爺府上——是的,是四王爺府,而不是南三所——誰知道竟是和藍九牧同時抵達四王爺府邸門口,兩人同時駐馬,下馬,入內,並行兩側,見到了正在喝茶漱口,準備上朝的四王爺。
四王爺顧逾安眼下有著常年睡眠不足的青黑,但眼神精亮,看人的時候絕不讓人膽敢怠慢。
“怎麼都來了?”四王爺淡笑道。
薄厭涼與藍九牧行禮,前者沒有開口,後者卻是焦急先道:“事情緊急,四王爺,那商人所患的是天花!”
“你呢?”四王爺放下茶。
薄厭涼說:“我想說的也是這個。”
“那就先把所有去過邊城的人都單獨關起來。”四王爺簡短命令道。
“已經關起來了。”薄厭涼說。
顧逾安定定地看著薄厭涼,忽地微笑說:“薄公子不愧是薄先生的兒子,竟是算到這裡了。”
薄厭涼低著頭,說:“不及四王爺半分。”
顧逾安頭一次聽見薄厭涼的馬屁,眼神都微微一變,瞬間就想到了什麼,但又極快得掩去:“薄公子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