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人聽罷,眼淚都瞬間模糊了眼睛,用袖子沾了沾,顫顫巍巍地說:“是老臣不中用啊……”
“好,這件事,朕再想想,你們都下去吧,薄相你留下。”
皇帝說了話,另外兩個人自然迅速就離開了乾清宮旁的小書房,柳大人比武大人低一輩,自家爺爺曾和武大人同朝為官,所以按著禮數,柳肖溫和地還送武大人這個急流勇退的猛士上車離開。
一旁本家的子侄柳慕光看了一眼那位傳說中三次請求告老還鄉,都被皇帝挽留,留在京城的武大人,眼神眯了眯,和叔叔柳肖一邊出宮去,一邊說話:“那武大人當真是忠心耿耿,聽說當年他死守城池三個月,等來了陛下的援軍,這才讓一場危機四伏的戰役扭轉乾坤,實在是可惜,若是武大人願意,現在說不定東武將軍一族也沒那麼囂張。”
“慕光慎言。”柳肖如今不比當年,他這些時日,慢慢感覺出祖父的急功近利來,這是祖父失敗的最大原因,他不會那樣,他要躲在智茼的身後,慢慢地讓柳家立於不敗之地,永遠不會再被任何世家給比下去!
“是事實啊。”柳慕光還很年輕,有著當年柳肖的闖勁,卻也絕不愚蠢,雖然在柳肖麵前總是沒大沒小口無遮攔,但這也隻是因為在親人麵前不加掩飾的信任罷了。
柳肖雖然皺著眉頭讓柳慕光慎言,實際上卻很是喜歡這個子侄,對其在自己麵前的這些小多嘴也有足夠的容忍心,說:“是也不要說出來,人家武大人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走。”
柳慕光想了想,笑了一聲,說:“也是。對了,叔要去哪兒?現下智茼公子還在太子跟前和六王爺一塊兒輪流看護吧?”
柳肖看了看天色,天空陰沉沉的,陣陣小雨密密麻麻落在他也不如何年輕的臉上,黑色的眼睛裡滾著和天空一樣低矮濃厚的雲團,淡淡說:“太子病了也有將近三個月,遲遲不見好,智茼公子身為皇長孫,去侍奉跟前也是應該的。”
“隻是這份孝心表麵上有了就行了,做得太過,難免不讓旁人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柳慕光思忖著,說:“五王爺?”
“你操心這些做什麼?智茼公子從今往後大可不必再這樣八麵玲瓏的討好任何人了。”柳肖忽地低低笑著,言語之間透露著無法言說的自信,“隻要能促成智茼公子與那匈奴公主的婚事,那日後,你我也不必處處都受那三王爺掣肘,也不必低那薄顏一頭。”
柳慕光驚訝道:“和親?!匈奴要和咱們和親了?!不應該是嫁給陛下嗎?要麼應該是太子?”
柳肖十分和氣地解釋說:“你太不懂陛下的心思了,陛下從前一直不讓太子上朝,不管太子學習,現在又突然讓太子上朝聽政,你當是為何?”
“難道不是因為害怕三王爺……”謀權篡位?
後麵的四個字柳慕光藏在了唇齒裡,輕易不敢出口。
“說對了一半,當初陛下讓七皇子做太子,明擺著是想要給大皇子機會,但是後來大皇子遲遲不好,皇帝又縱容太子回回正對柳家,拿太子當箭使,現在咱們柳家終於衰敗了下去,能用的人,門徒不複當年榮光,可誰知道三王爺和四王爺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當然隻能繼續讓太子摻和進去,要的就是三四之間的平衡,咱們的陛下,瞧著還能活上很多年呢,皇子這麼快就有了心思,有了自己的黨羽,很快就想要更多的權力了……太子這個擋箭牌真是哪裡需要哪裡搬。”柳肖冷笑著說。
“所以太子這樣一個擋箭牌,不可以娶背後有著龐大力量的匈奴,畢竟太子身邊已經有一個薄厭涼了,薄家那位癡情人又是主張戰的,二王爺、三王爺、四王爺也都有了正妻,五皇子也有了定下的未過門的妻子,剩下的六王爺是個天生殘疾,根本不適合,太子就更不可能,那麼一直被陛下約束的智茼公子便成了唯一的人選,即便不是,我們也要讓智茼公子是。”
智茼突然打了個噴嚏,驚擾了正在休息的太子。
太子坐在柔軟的羅漢床上,靠在長長的靠枕上昏昏欲睡,整個南三所三所正堂裡一片祥和,隻有薄公子與智茼公子下棋的聲音輕輕響起,誰知道智茼鼻子突然癢得要命,‘阿秋’一聲,震得渾身軟綿綿,裹得像是蠶寶寶一樣的顧寶莛忽地睜開一雙迷人的大眼睛,麵上還有著被熱氣熏出的軟紅,張口道:“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