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要管?”大太監可記得,再過十日,匈奴的和親隊伍可就要到了,到時候太子沒能出席,那匈奴人說不定要捏著這個話題做文章,說曙國沒有誠意,到時候談和親條件,可就說不定有點困難,畢竟咱們這邊的確是有點怠慢。
匈奴人即便來京,哪怕是隻帶著幾千人進來,也說不定什麼時候發起瘋來,開始在京城內部搗亂,匈奴人可都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野蠻人,京城乃是曙國重中之重,多少附屬國盯著看著,倘若但真被那匈奴單於以少勝多,殺出京城去,那可丟臉丟大了!
這臉麵之事,可大可小,正是多事之秋,自然是維-穩最好。
大太監跟了陛下多年,不懂些時事的話也做不到今天。
可誰知道陛下聲音沉沉的傳來,竟是讓大太監意外的兩個字:“不必。”
大太監心中打鼓,卻不敢勸說一句,隻能低著頭,稱了一句‘是’,便安分退下。
出去後,一直跟著大太監的小公公小費的一雙金魚眼便滴溜溜地看了看師傅,說:“師傅?你怎麼臉色不好?可是陛下說了什麼?”
大太監張富貴張公公用手裡的浮塵掃了徒弟的臉一下,不悅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咱們做奴才的,隻管手頭的事情就行了,又忘了師傅教你的話了?”
小費公公連連點頭稱是,卻還是忍不住好奇:“陛下可是要出手?”
總管張公公重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主子的心思,咱們不懂,也不需要懂,明白了?”
——這就是說不準備出手了。
小費公公瞬間就明白,眼睛珠子又轉了轉,縮了縮腦袋,等走到偏僻處,才又悄悄問師傅:“師傅,陛下這是準備坐山觀虎鬥?宮裡好多人和大人都在猜是哪個王爺上位呢,師傅你覺得哪個是陛下心中的人選?還是說誰贏了,便上?”
總管大太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自己教了六年的小徒弟,幽幽說:“你是收了四王爺的好處,還是收了三王爺的好處?到師傅這裡,打聽起陛下的意思?”
小費公公被看得渾身發冷,直接下跪,膝蓋真情實感的戳在地上,不摻半分的假,哭道:“師傅冤枉!小費沒收,隻是隨便問問!”
張公公伸手點了點小費的腦袋:“少在咱家麵前裝樣子,說實話。”
小費公公隻能咽了咽口水,小聲道:“四王爺的王妃身邊兒,有個叫做青果的丫鬟,托我打聽的……那是我家裡的表妹……”
張公公擺了擺手,打斷道:“行了行了,四王爺倒是神通廣大,咱家也得罪不起,權當沒有聽見,你好自為之,起來吧。”
小費公公愣愣的看著師傅,而後乾脆也不藏著掖著,問說:“師傅倒是告訴小費,若是太子殿下永遠都回不來了,京中傳出殿下跟女子私奔,客死異鄉的故事,可能逼陛下換人麼?”
張公公歎息著,說:“陛下的心思,深不可測,或許吧。”說罷,張公公心下一陣膽寒,懷疑太子失蹤說不定就是四王爺搞的鬼,這天家,果真是沒什麼感情可言,處處暗藏殺機。
第二日,朝中不知道從哪兒起,又冒出太子與南營女子私奔的消息,說得有頭有臉,對照一個多月前三王爺等人大張旗鼓找人的動靜,一時無人不信。
後來又過了幾日,柳家柳肖從門客手裡得到消息,說是找見了太子的下落,正在佛頭山半山腰上,但又在不遠處發現了屍體,恐怕正是太子的屍體,有賊人見財起意,殺人滅口!
謠言說屍體是太子的和說太子偷天換日還活著的,什麼都有,皇帝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從不過問此事,有膽大的詢問,便隻說太子還在莊子上閉門思過,然後把問話的大人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罪名為道聽途說,擾亂朝綱。
皇帝這種做法,簡直就是欲蓋彌彰,讓太子失蹤或者死去的消息越發顯得真實幾分。
就在這種紛紛擾擾之際,九月末難得的晴天,匈奴和親隊伍抵達京城。
使者董浮圖手持令牌走在最前,對著京城嚴加看守的城門將士說:“董浮圖奉陛下之命,特約耶律單於與其匈奴公主來京朝聖,開城門!”
城門守衛仔細看過令牌,隨後朝著自己的小兵們一揮手,便將大門吱呀呀地打開,露出最大的官道來。
騎在馬上的耶律單於淺色的眸子落在這繁華的城中,落在這富饒的土地上,新奇的各種新鮮玩意兒上,水泥地上,直接無視周圍兩道百姓或敵視或好奇的目光,年輕的麵龐上是不可一世的傲慢微笑,仿佛觸目所及的一切都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京城,傳聞中的穀神太子,本單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