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時候,一隻手從毛茸茸的毯子裡伸出來,皓白的手腕子沒什麼力氣搭在床邊兒,好一會兒,才吃痛的哼唧了一聲,慢吞吞用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從暖烘烘的被窩裡出來。
年輕柔軟的太子殿下長發落了滿背,青絲淩亂的落在毛毯上,落入腰際,但很快又有一雙大手握著太子纖細的腰就往裡又拖了回去。
“欸,等等,我口渴……”顧寶莛聲音有些嘶啞,說話難受著,“你離我遠點,渾身的汗。”
把太子重新摟入懷裡的未來草原單於閉著眼睛,親了親嬌慣成性的顧小七,低沉著充滿磁性的聲音哄到“你且躺著,我去給拿水去。”
顧寶莛‘哦’了一聲,輕聲說“想喝點兒涼的東西,太熱了。”
顧寶莛睡覺從未這樣熱得出汗過,經常都是靠著地暖取暖,但是經常用地暖,又弄得他鼻腔乾燥,很容易流鼻血,所以就讓宮裡的太監把地暖關了,改用玻璃做的暖水瓶放在腳下,那暖水瓶的作用可保持不了一夜,於是半夜的時候還得讓守夜的太監進來換新的暖水瓶,來保證他腳不被凍掉。
小冰河期已有兩年了,顧寶莛就這麼冷了兩年,結果今天像是置身撒哈拉大沙漠,瞬間從內而外的滾燙不已,更彆提身邊還有個大暖爐把他抱得緊緊的,像是生怕他不熟一樣,還拿那可惡的烙鐵一樣的錘子燒他的裡子,連睡覺都沒有放過。
身邊的薄厭涼起身,隻披了件大衣便赤腳走在毯子上,繞過早以冷掉的水桶,走到圓桌邊兒上,直接拿著茶壺便走了過來,一邊對著壺嘴便隔空倒入嘴裡,一邊滾動喉結,讓渾身軟綿綿趴在床上的顧小七總忍不住被這人的皮囊帥到,於是當對方坐到床邊,壓下來,以嘴唇渡水過來的時候,他一絲抵抗的力量都沒有,雙手還慢慢纏去了人家的脖子上。
薄厭涼習慣顧寶莛這種乖巧粘人的時刻,因此連喂了三次才罷。
“你不冷麼?還是說要起來了?”顧寶莛還很困,昨夜根本沒睡多久,一邊說話,一邊玩著薄厭涼骨節分明的手指頭。
薄厭涼看著迷迷糊糊像是又要睡著的小七,心下軟得一塌糊塗,外麵的一攤子事兒根本不太想管,但卻說“嗯,我出去吩咐些事情,看看你二哥是不是到了,你再休息一會兒,但是不要出去,等我回來,知道嗎?”
“嗯?為什麼不能出去?我覺著你不少親信都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還需要藏?”
薄厭涼勾著嘴角,藍色的眼睛掠過一絲略帶邪氣的笑意“我從不藏什麼,隻是你我現在還在洞房,哪有新娘子洞房到一半出去給彆人看的?等我回來,乖。”
顧寶莛也笑,毫無半點兒畏懼地說“我讀書少,你彆騙我,哪有人當真洞房六天六夜的?會死人的。”而且昨天他似乎是有點受傷,現在雖然不疼也沒有流血,好歹還是得休息吧?當然了,還得上藥。
隻是不知道薄厭涼是不是趁他睡過去的時候上過藥了,現在感覺涼涼的,還挺舒服。
“怎麼會死人?隻是你如果不舒服,我們就把時間存起來,現在你還欠我五天零十個時辰。”
顧寶莛才不要和薄厭涼一本正經的討論這種事情呢,伸手推開這人的臉,整個人往被子裡一縮,就嘟囔著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你。”
年輕的單於才不急著走呢,把厚厚的被子撥開,露出小愛人漂亮紅撲撲的臉蛋來,就又親了上去,這回是個足夠綿長深情的吻,吻到手都不老實的往被子裡鑽,一路向下,被子立即被太子屈起的雙腿做了個小小的山峰出來,好半天,這個吻結束了,薄厭涼的手才慢慢從被子裡出來。
顧寶莛瞧見薄厭涼的手食指和中指濕得要命,不好意思看,虛虛閉上眼睛再次催促,說“你好煩,我要休息了,退下吧。”
薄厭涼從胸腔裡發出幾聲笑來,故意還嘗了嘗手指頭,說“甜的。”
“……”顧寶莛瞬間臉紅得都沒心思說薄厭涼‘變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免得心跳加速,總也睡不清淨。
薄厭涼見狀,也不逗小七了,細細簌簌穿上鮮卑服飾,又將頭發全部綁在後麵梳了個高高的馬尾,便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帳子,先吩咐守在五步以外的士兵輕易不要進去,然後才徑直往王庭右邊最大的蒙古包走去,撩開厚厚的簾子,看見裡麵四五個心腹早早等候在裡麵,薄厭涼一邊防下撩起的門簾走進去,一邊恢複以往的睿智冷漠,說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入座吧,從今日起,我們鮮卑重回草原,重登霸主之位,休整一個月後,舉行祭天大典,有那些部落首領不來的,都記下來,還有煤礦之事,耽誤不得,立即輔佐曙國二王爺開采距離曙國最近的那個露天煤礦,當然,我們也要有自己的鋼煉廠,這些事情何吉你去辦。”
坐到荊棘王座上的鮮卑王族一一將事情分布下去,手指有規律的在扶手上敲擊片刻,大約覺著差不多了,便要回自己的寢帳去,但很快卻被宇文將軍叫住“少主且慢。”
宇文戰禮將軍年事已高,但依舊活躍在戰場上,單單‘猛將’二字根本不足以概括宇文戰禮的氣勢與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