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沈放這麼一提醒, 大家都想起來了。
沈放問:“朝夕怎麼會遇到尹落的?”
陸程安叼著煙,眉頭緊鎖:“我怎麼知道。”
梁亦封的記性好得很,瞬間想起那晚朝夕指著客廳投影儀投射的電視劇的女主角,而那女人右下角,印著的名字,恰好就是——尹落。
梁亦封:“尹落在醫院拍戲。”
陸程安:“拍戲?那個……醫療片?”
“嗯。”
他揉了揉額角, 心裡湧起一陣躁鬱。
恰好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起,是梁昭昭的電話。
他和梁昭昭之間聯係不多,見到是她的電話,奇怪地看向梁亦封:“梁昭昭怎麼給我打電話?”
“接了就知道。”梁亦封說。
陸程安接起。
“二哥。”
“嗯, 昭昭。”
梁昭昭遲疑了一下, 還是一股腦地把白天遇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尤其是在觀察室的那一段,她著重強調,“尹落應該是認出朝夕來了。”
陸程安眉頭緊鎖:“還有嗎?”
梁昭昭斟酌了下, “尹落她……好像對你……”
他嗤笑,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
陸程安沉眸坐在位置上,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放:“怎麼, 梁昭昭找你乾嘛?”
陸程安:“尹落認出朝夕了。”
“哦, 那又怎樣?”沈放不甚在意,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 認出來也不稀奇。”
季洛甫笑著:“你知道哪種女人最可怕嗎?”
沈放:“哪種?”
“第一, 有孩子的女人;第二, 什麼都不在乎的女人;第三,和你有過情感糾葛的女人,俗稱——前女友。”
梁亦封默默補充:“甚至是,對你還戀戀不忘的,前女友。”
梁亦封和季洛甫二人舉杯相碰。
陸程安的心上被無端地捅了幾刀。
他原本就頭疼得很,這會兒更是滿腹鬱鬱。
陸程安在某段時間對尹落非常青睞,因為從小外出拍戲的緣故,尹落性格獨立自主,但又不驕矜傲氣。可他的喜歡變得很快,在此之前,他中意的類型,似乎還是柔軟嬌俏易撲倒的少女。
他對待每一段感情都秉持著好聚好散的想法,當初和尹落,也是二人心平氣和的談的分手。
但他不知道的是,女人是易反悔的動物。
極其容易沉湎往事,極其留戀舊人,以及——閱儘千帆之後,會信奉那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更何況陸程安本身就是一個容易令人回憶的男人。
陸程安盯著眼前沒動過的紅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地,他把煙掐了,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
晚上十點。
朝夕準備洗漱,手機驟然響起,打破一室闃寂。
她探頭一看,是陸程安的電話。
沉默幾秒,她按下靜音,把手機屏幕朝下,扣在桌子上。
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手間裡的鏡子清晰敞亮,燈光將她臉上的細枝末節都照的清楚萬分,更彆說是她這雙紅腫的雙眼了。
眼窩略凹,眼睫微濕。
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房間□□靜,以至於她清晰地聽到嗡嗡的震動聲消失。
安靜兩秒。
震動聲再次囂張響起。
如此重複五六次,她才接起電話。
隻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那端不是陸程安的聲音,而是季洛甫:“睡了?”
“準備睡了。”
“那就是還沒睡。”
她沒吭聲。
季洛甫說:“他喝醉了,你有時間的話,就過來接一下他。”
朝夕捏了捏手心,“我準備睡了。”
“沒時間是嗎?”
“……”
“也行,沈放,把你二哥扔在這兒就行。”
沈放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帶著稀鬆又頑劣的笑:“大哥,要不我順便再放個碗,說不定第二天起來,早餐錢都有了。”
梁亦封冷冷道:“衣服也給他脫了,不更好?”
沈放驚奇道:“好主意!”
他們似乎在室外,聲音嘈雜,間或夾雜著喇叭聲,風吹樹葉簌簌作響,季洛甫聲線平緩,道:“那你睡吧。”
朝夕闔了闔眼,“在哪裡?”
季洛甫報了地址。
電話掛斷。
他對麵,陸程安身形慵懶地靠在車門上,指尖香煙發出猩紅的光,煙霧被晚風吹散,他聽完全部對話,浸在夜色裡的雙眼帶著清明笑意。
哪兒有一點兒喝醉的模樣?
陸程安:“過來了?”
“不都聽到了?”季洛甫把手機扔給他,“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使喚。”
陸程安笑著:“哥。”
“對方要不是朝夕,你再怎麼求我都沒用。”
“要不是朝夕,我也不會求人。”
季洛甫笑了下,忽地斂起神情,說:“你和朝夕能成,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如果成不了……”他正色道,“我和你還是兄弟,這點不會改變,但朝夕她要是真不喜歡你,我不會讓她成為聯姻的工具。”
“如果你倆成不了,以後就彆見麵了。”季洛甫說,“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我總歸得護著她的。”
陸程安默了默。
他挑眉,冷靜道:“但我還是要娶她。”
“陸程安。”季洛甫的聲音冷了下來。
陸程安把煙頭按在車門上,他側眸,眼神很淡,說:“我就是想得到她,就算她不喜歡我,我還是要得到她。”
“對於我而言,把她留在身邊我就滿足了,至於其他的……”他輕笑了下,笑裡似乎有拱手山河的魄力,“隨便吧。”
他說的輕巧,但心底卻又是明晰的。
朝夕不喜歡你,你真不介意嗎?
——騙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