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她千嬌百媚 慕吱 12286 字 9個月前

開心嗎?

在你喜歡她的時候,她也在喜歡你。

這十年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無望中滿懷期待的。

可是當初要是你再堅決一點、再強硬一點,在聽到消息之後便選擇委曲求全,選擇低頭,那她就不會離開。

陸程安。

這一切都是你的罪有應得。

你該認。

但不是朝夕的。

你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她離開,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陸程安在腦海裡刻畫朝夕聽到婚約取消消息時的場景畫麵,不管他怎麼努力,腦海裡,她的臉都是模糊朦朧的。

他難以想象,她是永遠活在陽光下的人,她怎麼會絕望呢?

怎麼會有負麵情緒呢?

怎麼會呢?

他伸手掏了包煙出來,拿煙的動作不穩,試著點煙,火柴滑了幾次,隻迸發出細小火花,一閃而逝,鼻腔裡是難聞的火|藥味。

連續試了好久,才把煙點燃。

煙霧飄渺,將他的思緒帶至十年前。

他那時和家裡幾乎是處於冰點狀態。

他那個時候離經叛道得很,每次家族聚餐的時候,都會被自己的父親指著罵:“整個陸家都沒有像你這樣的人!我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說的倒也沒錯。

出身在陸家,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交友圈固定,要和什麼樣的人交朋友、遠離什麼樣的人這是從有意識裡就被灌入腦海裡的;

性格教養更不用提,就連未來——

也早被安排好。

陸程安的未來,自然也是。

他被要求成為,性格溫潤清冷,私生活乾淨清楚,畢業之後順利進檢察院,工作穩定之後,和家裡安排的相親對象相親,再結婚。

幾乎是流水線一般的生活。

他自然是不願意的。

是從什麼時候與家裡做鬥爭的呢?他也忘了。

反正後來他在眾人的眼裡,就是個私生活糜|爛的浪蕩二世祖,但實際上,他的好友圈乾淨又純粹,季洛甫、梁亦封、沈放,出身澄澈滌蕩,為人品行端正。

而所謂的周更女友,是不假。

但他也止於擁抱、接吻。

再離經叛道,他的心裡仍舊有一杆秤。

可以有很多的女友,但似乎身體卻無法接受自己和她們上床,總覺得——上|床之後,他就要和她共赴餘生。

有的時候也會嘲笑自己,不管怎樣放浪形骸,骨子裡仍舊是陸家人希望的那樣。

那段時間父母為了讓他轉專業,一氣之下把他關了禁閉。

知道婚約取消的事,是四叔給他送飯進來的時候。

窗簾禁閉的漆黑室內,門打開的時候,有光線照了進來。

陸開棠看到之前送進來的飯菜仍舊放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過的痕跡。他低聲歎了口氣,勸說了將近半小時,陸程安依然躺在床上沒有任何響動。

離開之前,他突然想到這件事,說——

“你爸和季家商量了下,把你和季家那丫頭的婚事,給取消了。”

多日浸在黑暗中的大腦慢慢地有了反應,太久沒進食,就連身體都變得異常遲鈍,他身體發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起來。

陸程安:“取消?”

陸開棠:“嗯,取消了。”

門又被關上。

臥室再度陷入混沌中。

陸程安艱難地消化掉這句話之後,瘋了似的砸門,嗓音又乾又啞,撕碎般吼道:“讓我出去!”

陸啟棠的聲音平靜:“願意轉專業了?”

“爸,你讓我出去!”他雙眼猩紅。

陸啟棠:“沒想好,接著反省。”

陸程安竭力地喊著,他伸手,一拳又一拳地砸著門,門發出咚咚的聲響。他撕心裂肺的聲音傳到書房,小陸許澤哭著,求父親:“爸爸,你讓哥哥出來吧,求求你讓哥哥出來吧,哥哥知道錯了,許澤也知道錯了。”

陸啟棠臉色平靜:“他不知錯。”

陸啟棠:“不聽話的孩子,就應該吃點苦頭才行。”

到後來,他敲的沒力氣了,整個人無力地順著門倒了下去。

他滿腦子都是朝夕。

他甚至還沒和她正式地見一麵,他都準備好了在和她見麵的時候說的話,然後,給她一個一生隻一次的表白。

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朝夕走了。

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也沒了。

窗簾緊密地拉著,將外界的光源切斷,一室漆黑。

他的拚命呐喊與聲嘶力竭無人回應,被黑暗吞噬。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再次醒來,像是被抽筋挫骨般,他疼的隻剩喘息的力氣。

睜開眼,仍舊是黑夜。

臉上有濕漉漉的不明液體滑過。

他闔上眼。

過了許久,他扶牆站了起來。

他知道,外麵的人聽得到他說話。

陸程安:“我接受你們的安排。”

不到一分鐘,房門打開。陸啟棠站在門外。

陸程安垂著的眼瞼很慢很慢地掀開,適應完這光亮之後,他說:“我願意去當檢察官,參加司法考試,走你們安排的那條路,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和朝夕的婚約,永遠作數,日後我要娶她,你們不能有任何的意見。”

陸啟棠猶豫許久,點頭了。

被應允出門之後,他第一時間就聯係季洛甫要朝夕的地址,可是電話那端,季洛甫歎了口氣,說:“她走了。”

陸程安愣住:“……走了?”

“嗯,出國了。”季洛甫說,“一個人走的,前天晚上走的。”

陸程安那時候對朝夕,也是有恨的。

恨她為什麼不能等他,恨她為什麼這麼狠心。

可後來,比起愛,恨又算不了什麼。

有的人見幾百次都無法有好感,而有的人,見一次,就在心裡定好了餘生。

但現在,比起恨她當時的狠心與果決,他更多的——

是恨自己。

他就應該做個聽話的人。

就應該早日學會低頭。

人麼,被逼個一兩次,就會學乖了。

陸程安深以為然。

一根煙滅,陸程安轉身,透過車窗玻璃看到躺在副駕駛上安然入睡的朝夕。

你值得這世上所有最好的。

是我,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朝夕,”他打開車門,突然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羽毛擦過似的極輕的一吻,眼底情緒流轉萬千,但這吻不帶一絲情|欲,語氣近乎虔誠,道,“你值得一切最好的,我也會把最好的捧在你手上。”

“我在。”

“我一直在。”

“永遠都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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