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百媚(1 / 2)

她千嬌百媚 慕吱 13234 字 9個月前

第54章

因為這位病人,全院都進行了一遍檢查。而且原本今天是大年三十,檢驗科的人都放了一半,因為這件事,都被叫回來加班了。

即便如此,全院檢查也是個大工程,所以檢查結果仍舊要到明天才能出來。

小真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往下掉:“我是生是死,就看明天了嗎嗚嗚嗚,古代上斷頭台還能吃頓好的呢,我今天為了減肥中午就吃了一個蘋果嗚嗚嗚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是這麼死的,竟然是個餓死鬼……”

朝夕哭笑不得。

等到小真情緒安定下來。

她看向朝夕。

她似乎始終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從剛來醫院就是,長得妖冶好看,卻收斂光芒,分明是個千金大小姐,卻沒有一點兒架子。她始終都是這樣溫婉從容的模樣,即便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也依舊麵色淡然。

小真問道:“朝夕醫生,你不害怕嗎?”.

朝夕淡笑著,卻沒回答她的問題,隻說:“我本科的時候有去過埃博拉疫區,你知道埃博拉嗎?”

小真點頭:“在電視上看到過。”

很快,她想到了電視的背景,恰好也是非洲,方才撫平的焦慮和惶恐又湧上心頭,她說話的時候牙床都在打顫:“你你你不會是在暗示我,那個人他得的就是埃博拉吧?”

“不會。”朝夕快速否定,“這種病毒有太多年沒有問世了,而且一旦傳染上這種病毒,不到十天就會死亡,7號床的病人回國有二十多天了。”

小真鬆了一口氣。

可還沒等她放鬆,朝夕又說:“不過應該和埃博拉差不多吧?”

小真要瘋了:“朝夕醫生,你彆嚇我,求求你了。”

朝夕:“我看了下新聞,傳染率並不高,而且也有治愈成功的病例,更何況,我們還不一定會傳染上。”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朝夕的心底,其實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

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

朝夕拿出來。

是陸程安的電話。

“吃完飯了嗎?”她和陸程安打電話時,音色下意識地變柔,帶著淺淡的笑意,此刻也是,“晚上不用來接我了,多了台手術,是附近醫院送過來的病人,我可能要做手術,所以不能陪你跨年了。”

直到電話掛斷,她都沒有把自己現在的情況透露半句,甚至找借口的時候非常流暢,沒有一絲猶豫。

不隻是她,小真也是。

可是小真的演技比起朝夕顯得尤為拙劣,才一開口,嗓音就帶著哭腔,“沒有,就是剛剛被護士長罵了,有點兒委屈,今年年夜飯就不回家吃了,媽媽你多吃點兒……那醫院就是這樣的呀,我不上總有彆人上,大家都這樣,病人最重要呀……”說到這裡,她已哽咽,倉促地找理由掛斷:“護士長找我了,媽媽……”

手機那端的她早已淚流

滿麵,她深吸了一口氣,在電話掛斷前,她咬著唇,輕聲道:“媽媽……我愛你。”

房間內再次沉默,隻小真的啜泣聲響起。

朝夕的床靠窗,她側頭,看到悄無聲息降臨的漆黑夜晚,天空是深濃的黑,沒有一絲星光,繁星似乎墜落人間,點綴著這座城市絢爛霓虹。

她在二十多層,俯視而下。

今天恰好是跨年夜,這座城市格外喧囂,行道樹上掛滿彩燈,發出絢爛多彩的光,落在朝夕的眼裡,隻剩下細小的光暈,很快就彌散。

人如螻蟻般渺小。

路上車水馬龍,車燈拉出絢麗光帶。

這座不夜城依舊繁華,喧囂,熱鬨。

而不夜城裡的一小方天地裡。

被恐懼和害怕填滿,緊張又狼狽,絕望又滿懷希望。.

隔了好久。

小真突然說:“我和我男朋友是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的,是我追的他。”

朝夕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安靜的夜,房間內隻點了一盞夜燈。

小真說:“他是我高中同學,我們學校高三重新分班,我和他到了一個班,有次換座位,他坐到了我後麵,我當時也沒有喜歡他,隻是覺得他這個人挺好的,脾氣好,穿衣服也好看,教我做題的時候也很有耐心,後來上了大學,我倆經常一起打遊戲,他打遊戲特彆厲害,我就喜歡上他了,這個原因是不是很離譜?”

“不會。”

“後來我就追他了,他真的特彆好追,我就約他吃了三次飯,而且每次都是他買的單,他說怎麼可以讓女生買單,他好紳士的。”

“第三次吃完飯,我就和他表白了,我倆就在一起了……今年是我倆在一起的第六年,他說等到明年就和我結婚,我和他之間,沒有七年之癢,隻有新婚之約。”

“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赴這個約了。”

朝夕不太擅長安慰人,此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小真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水之後,問道:“朝夕醫生,你呢,你和陸檢察官是怎麼在一起的?”.

朝夕:“就那樣在一起了。”

“……我可能問的不夠詳細,我換個方式哈,你和陸檢察官是怎麼認識的?”

“他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我把你當哥哥你卻想上我?”小真狡黠一笑。她腦洞很大,思維發散,說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氣氛緩和不少。

又聊了一會兒,小真拿著手機和男友聊天。

朝夕看了眼手機,陸程安給她發了條消息,問她手術什麼時候結束,他過來接她。

朝夕回他:【得到淩晨兩點了,你彆來接了,我和陳醫生說了,我今晚手術完不回去了,待會科室裡就我一個人,不能走。】

陸程安:【就你一個人?】

朝夕:【嗯。】

陸程安:【所以你在暗示我什麼?

朝夕:【。】

朝夕:【要去手術室了。】

陸程安:【親一下再走?】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朝夕的唇角牽起一抹笑意。

她靠著床頭,放在床上的腳慢慢屈起,手背接觸到大腿的時候,像是突然找到了著力點,手驟然無力,手機從掌心滑落。

手機仍舊在震。

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了。

朝夕看著眼前的手,幾個小時前沾上了血液。

她裝了一個白天的冷靜和鎮定,可到此刻,似乎再也裝不下去了。

過去的這麼多年時間裡,她與生死交戰的次數並不少,五歲遭遇綁架,槍頭抵著太陽穴;國外這些年治安很差,局勢動蕩不安,她被搶劫過,也被人堵在死胡同裡過。可即便再糟糕的處境,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害怕、焦慮、惶恐不安過。

這一切,

都是因為他。

陸程安。

他那麼好的一個人。

她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

她真的好不容易,才過上這樣的生活。

她不想死。

她真的不想死。

而小真突然喃喃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那麼不幸……被傳染了,你不也說了這病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九十嗎?那麼倒黴的話,那我應該也沒多長時間了吧……”

她突然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坐了起來,扯了紙筆趴在床頭寫東西,邊寫,邊碎碎念著:“銀行卡密碼、支付寶密碼,還有我之前存的定期……”

儼然在寫遺書了。

而她確實也是在寫遺書,吩咐後事。

房間靜謐,隻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響起。

突然,小真問道:“你不寫嗎?”

朝夕搖頭。

“你沒有什麼話要和你家裡人說嗎?”

“……”

“那陸檢察官呢,你沒有什麼話要告訴他的嗎?”

朝夕緩緩從膝蓋裡抬起頭來,她的手緊了緊,抱著雙膝,下巴擱在膝蓋上。半盞夜燈水紋蕩漾,影影綽綽的光線落在她的臉上,照出她此時隱晦難測的神情來。

·

陸程安在給朝夕打電話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

原因很簡單。

梁亦封接到了回院做檢查的通知,並且事情的來龍去脈,以短信的形式發送到了他手機裡,院裡模糊了疑

似感染的醫護人員的名字,護士梁亦封不清楚,但醫生,今天下午值班的就三個人。

王主任,梁昭昭,以及朝夕。

王主任帶著科室的人做檢查去了,梁昭昭在群裡回了個“收到”,神外的群裡,一直保持安靜的,隻有朝夕。

疑似感染的那位醫生。

是朝夕。

陸程安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幾乎是瘋了,起身就往外走,好在季洛甫及時拉住他,“你要乾什麼?”</“去醫院。”

“你去醫院乾什麼,你能乾什麼?”季洛甫冷著臉,說,“她已經被隔離了,隔離的意思是什麼你知道嗎,就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等到確認她沒有任何生命危險,才能出來。你這會兒過去是想要乾什麼?”

陸程安竭力克製住自己此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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