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吧。”老太太沉聲道。
付姝妍剛想往座椅上走,見其餘二人都沒動,剛邁出小半步的腳又縮了回來。
這細小的舉動,也沒能逃過老太太的眼睛。
付姝雲甜甜的朝老太太一笑:“謝祖母。”
說罷,她便坐在老太太左下手的位置,雙手交疊,坐的端端正正。
嫡女先坐了,付茗頌與付姝妍這才有樣學樣的坐下。
付茗頌特意挑了離老太太遠些的位置,坐下後就聽付姝雲和付姝妍一句一句挑揀著好聽的話哄老太太高興。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能逗老太太高興,隻好閉嘴不言,低下頭盯著繡花鞋尖,安安靜靜的,仿佛廳堂裡沒有她似的。
可即便她這般安靜,老太太的目光也還是落在她身上。
“茗兒,你二姐姐與四姐姐皆說了學業,你呢?”
話落,先坐不住的可是付姝妍。先生來府裡授課,可娘想著法子給付茗頌找事兒做,她哪知道什麼學業啊?
付姝妍忙笑說:“祖母,五妹妹她、”
“我問的是你五妹妹。”
老太太無甚情緒的說了一句,付姝妍臉色一下又紅又白,在付姝雲看好戲的目光下訕訕閉了嘴。
付茗頌抬頭,對上老太太蒼老的眸子,莫名從那裡頭看到些期冀。
她抿了抿唇,慢吞吞說:“茗兒愚笨,不如二姐姐與四姐姐,還有許多學不會的。”
老太太眯了眯眼:“是學不會,還是學不到?”
聞言,付姝妍險些從座椅上蹦起來,又硬生生克製住,偏過頭死死瞪著付茗頌,臭丫頭,要是敢胡言亂語,回去定讓娘扒了她的皮!
付茗頌絞緊雙手:“是、是我腦子慢。”
話落,她分明清楚看到老太太眸裡的光暗了些。
老太太收回目光,沒再同她說話,又了幾句家常,讓安媽媽將幾塊糕點給姑娘幾個分了,以身子疲憊為由,早早叫她們散了。
待幾人離開後,老太太方搖頭道:“這五丫頭,不是個能成才的性子。”
方才分明給了她機會,她卻連這一點小事都不敢為自個兒爭取,性子膽小如此,不是個能寄以厚望的。
安媽媽遞了杯茶上去:“五姑娘打小就在姨娘膝下長大,不如四姑娘爽朗倒也正常,老太太這兩日怎麼想起五姑娘來了?”
老太太歎了聲氣,倒也沒多說。
如何說,難不成說她老婆子想用一個庶女換前程,才想著現下栽培她,不知來不來得及。
正思此,付嚴栢腳步匆匆從門外進來,喘著大氣喚了兩聲母親,咽了兩口茶方才緩過來:“兒子打探了一番,可那大理寺並未有姓沈的大人,東苑那位,究竟是什麼人?”
老太太一怔:“當真打聽清楚了?”
“當真無誤,母親,現下怎麼是好?”
老太太思索片刻,手中上下撚著佛珠:“既是為了伍成河潰堤一事前來,查的是刺史徐壑,必是奉旨前來,姓沈……”
老太太滾著佛珠的手指一頓,當今外戚,太後一族,正是沈姓。
如此一來,若不是大理寺的人,說不準是國公府的人。怪不得口吻囂張,竟敢許諾她將付家遷往京城……
她肅著臉道:“不必驚慌,他吩咐什麼你照做便是,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切莫懈怠。”
付嚴栢叫老太太這麼一唬,心下亦是繃緊了弦:“是,是是,兒子謹記!”
老太太這麼一想,又覺得頭疼的很。
付家若能與國公府的攀上關係,本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偏生是五丫頭這個出身卑賤又不爭氣的……
著實叫她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