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遮月捧著一碟果子,看姑娘實在乏了,才隻好作罷。
二人輕手輕腳出了房門,遮月才皺眉道:“夫人此行帶了郎中,姑娘這般挺著,倒不如我去將郎中請來。”
齊媽媽張了張嘴,姑娘不請郎中自然是怕多事,她這句話一個打轉咽了下去,今時不比往日,現下已不是在洗春苑的時候了。
若是老太太知曉姑娘身子不適還未請郎中來看,說不準反而要怪罪她們這些做下人的。
思此,齊媽媽心下一鬆:“你去夫人那兒將郎中借來,就道是姑娘病了。”
遮月一愣,忙點頭應下。
誰知遮月詢問薑氏身邊的吳媽媽後,卻被告知郎中前腳剛被雲姨娘請去,說是二姑娘頭疼的不行。
遮月又去雲姨娘屋裡,果然見郎中正給付姝妍瞧病,雲姨娘自然是先心疼自家姑娘,輕飄飄一聲讓她等著。
這一等,半個時辰都過去了,付姝妍纏著郎中問這問那,活像是要學醫的架勢。
她心知這二姑娘怕是刻意為之,心下氣悶,卻也不能頂撞主子,隻好先離去。
齊媽媽聞言皺了皺眉頭,也隻能吩咐人做些清淡的,以防姑娘晚膳用的少,醒來要餓著肚子。
沒曾想付茗頌這一覺睡到了夜裡都沒有要醒的意思,遮月心下莫名有些慌,姑娘向來淺眠,且沒有貪睡的習慣,從天未暗睡到這個時辰,還是沒有過的。
果然她大著膽子掀起床幔一探,叫付茗頌渾身的滾燙給嚇了一跳,忙挑燈敲了郎中的屋門。
半個時辰後,遮月又是擦身子又是喂藥,偏偏姑娘這燒就是退不下去。
郎中候在門外,捂著嘴打了個嗬欠道:“老夫瞧五姑娘許是在船艙裡頭暈氣悶,這才發了高熱,也不打緊,說不準一兩個時辰後便無礙了。”
遮月見他一臉不耐,藥也開了,法子也用了,隻好放人回屋。
她正萬分焦急時,就見廊道拐角處元祿腳步匆匆過來,身後還帶了位白胡子老者。
——
後半夜,元祿方輕手輕腳上了樓,見屋裡燈火未滅,便知道皇上是還在等著了。
他忙推門進去,見聞恕抬頭看過來,稟道:“五姑娘服了藥,應當是無礙。”
男人麵上無甚神情,實在看不出心裡頭在想什麼,但元祿伺候他這麼久,其他瞧不出,是喜是怒還是能瞧出來的。
反正現下,怎麼也不是喜。
半響,聞恕才啞著聲道:“讓後廚開火,待她醒來送到麵前的,要是熱的。”
元祿誒了聲,猶豫著問:“恒王殿下身子未好利索,明日可要太醫去給他瞧瞧?”
男人皺了下眉頭:“隨意。”
元祿應聲,退下時還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這差的也太多了些…
也是稀罕,宮中那麼多位貴人,雖都是皇上自個兒看上納進宮的,可全都當了擺件,也沒見他對誰上過心。
——
翌日一早,付茗頌剛醒,元祿那兒便得了消息。
是以幾位廚娘陸陸續續擺了好些粥和茶點上去,因不知付茗頌的口味,光是粥便上了四五樣。
老太太本還不知昨夜的事,叫元祿這麼大陣仗一鬨,方知她燒了一夜,當即便起身往隔壁屋去。
正逢付茗頌一臉懵的盯著小幾上冒著熱氣的吃食瞧,老太太也睨了一眼,擰著眉頭道:“身子不爽利,怎不早些請郎中來。”
付茗頌撐著桌沿起身,唇珠微動,呐呐道:“不是大事,祖母,我吃不下這些。”
廚娘未說是誰送的,又恰逢老太太過來,付茗頌自然以為是老太太吩咐的,心下還頗有些受寵若驚。
老太太應了聲,並未否認:“用不下就叫人撤下幾樣,不必勉強。倒是你這病,可叫郎中來瞧過了?”
不等付茗頌回話,遮月便應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請了夫人帶的隨行郎中來瞧過,可惜不見好,好在沈公子身邊的大夫醫術高明,昨夜裡一副藥下去,姑娘這身子也不燙了。”
噔的一聲,付茗頌手中的湯匙掉進碗裡,發出一道清脆的響。
她麵上劃過三分慌亂七分驚訝:“沈公子與我們同行?”
驀地,她突然想起昨日上船時遠遠見了一麵的元祿。
說罷,付茗頌擔憂的朝老太太看去,解釋道:“祖母,這事我不知——”
老太太打斷她:“沈公子心善,待你身子大好了彆忘道聲謝,莫要叫人覺得我付家的姑娘不懂禮數。”
付茗頌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見老太太麵色並未有不快,才猶豫著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