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把玩著頭骨的老者眉眼從容,淡淡道:“曆代麓山魁首就沒有一個是肯一直窩在麓山的,她這麼著急借曲遐邇的手滅掉曲家,不就是想在外自由一些,她耐不住的。”
這倒是真的,陳阿刁遲早出麓山。
“若出了,即便我們能鎖定她暗殺,恐怕也不能走我們自己的路子——麓山魁首絕不能死在王族手裡。否則必定翻臉,裂秦跟南晉那邊也會抓住機會...”
“那要借刀殺人,這把刀可不好借,端木跟曹家這些老狗一個賽一個謹慎,連百裡家都躲了,走他們的路子不合適。”
幾人合謀時,還是那個老者,忽淡淡道:“那就讓她死於詛咒,麓山也查不到,也怪不得彆人。”
其餘人頓時安靜。
幾個科學家驚訝,交換眼神——這些老怪物知道給陳圭下詛咒的人是誰,而且手頭有對方的物件,可以觸發詛咒。
但他們不敢多問,因為這肯定關乎了某種可怕的隱秘。
“現在先彆動手,若在麓山內發動,萬一這詛咒威能減弱,沒直接搞死她,麓山那些老東西一定能救她,不值得。”
“若殺,就得一擊斃命!”
“不過這陳阿刁也不過是一個小隱患,既有路子鏟除就不必再提,現在重要的裂秦最近為何如此強勢,那邊是否有什麼變故,還有王上即將大婚,我瞧著這道光靜慈將她的弟弟蒼梧少君安排到麓山,怕是另有目的。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古怪。”
他們王族的老東西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尋常權貴貴女尚且不想入王族,這天靈族王女為何答應?
還是王上那麼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
必有所圖。
就好像王上那點心思,他們這些老東西也心知肚明,對此十分嗤之以鼻。
“也許是那蒼梧身上有隱秘,否則她不會要求王上以黃泉之書為聘才肯聯姻。”
提到天靈族,這些人的語氣跟神態顯然鄭重許多。
“我這邊從天靈族內部查到的是——蒼梧有隱疾,命不久矣,隻有黃泉之書才能救他。”
咦?幾個老頭頓時目光暗閃。
“難怪王上...原來如此。”
蒼梧少君若命不久矣,天靈族就是道光靜慈的,若通過她再竊奪...天靈族的一切也自是王上的。
等他跟道光靜慈合修,返老還童且用這些寶物修煉,必能很快強大。
一個老者低頭詭笑,“王上好圖謀,若能成功,必能成為我等的無上領袖。”
其他人表情頓時陰沉了許多。
什麼王上,於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後代而已。
那個把玩頭骨的老者隨手捏碎了頭骨。
“王上雄圖霸業,我等自然追隨。”
“事,一件一件辦,天靈族的聯姻也的確也對我澹台有利——那裂秦的強勢十有**也與此有關。”
“先辦陳阿刁,斬斷麓山的將來,不過去找下救她的那個老道士,我覺得此人有鬼,很可能沒死。”
這些人定計的時候,天空雷霆密布,整個京都都陷入暴雨區域。
道光靜慈站在窗口,外麵風來雨來,她眺望著山河飄搖,眉眼卻十分清明,在不遠處的桌子上卻有著一張張演算的圖紙,隨風颯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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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回到第六重天,再看到阿刁,發現這人跟從前沒什麼區彆,隻是內斂了許多。
“明天白天我不修煉了,得去上課,不過你來蒼梧,隻是為了琅琊壁,都不用上課的?”
他在開放性廚房內,阿刁在外,坐在椅子上吃著他遞過來的糕點,發現口味很和自己的喜好,看了他一眼。
“不用,我不太適應跟彆人接觸。”
阿刁:“這樣?所以我不是彆人?”
她輕描淡寫一句話,他遞果汁的動作頓了頓,收回去要自己喝。
“你不是人。”
“...”
表麵罵我,還送我四千多萬的念力啊?
而且後麵還有持續的念力。
阿刁伸手搶過果汁,“一月後給你第一批符籙,這杯果汁算是定金。”
然後管自己走了。
——————
阿刁已經上了兩次青簪的通穴課,不過青簪的課程也不是集體大鍋飯,兩次課程後,作為小靈王的她一眼就看出這些學生的差距,反正在她眼裡,這個乾坤班的學生合起來就兩種人。
陳阿刁,其他人。
第二節課後她就另外把後麵的通脈穴法多教了一些給阿刁,所以阿刁的進度是快於其他人的,儼然有了私教的效果,但又不算是私教,因為她跟阿刁沒有其他往來,隻是因材施教,其餘時間冷淡得很。
不過今天是法道課程,上課的是白鷺小靈王。
一大早,阿刁離開後,蒼梧也離開了,沒多久,他出現在了教學區的法道公開課堂門口,裡麵大概坐滿了學生,他目光掃了屋內,屋內的人也在看他。
兩邊的情緒分彆如下。
乾坤倆班的:不是陳阿刁,是他?
蒼梧:她沒來?
正在此時,走廊邊側緩緩走來一個男子,白衣勝雪,麵容普通,但氣度深沉而浩瀚,來了後,看了蒼梧一眼,有些驚訝。
“少君竟來上我的課?”
蒼梧作揖,也沒否認。
宋泠等人來了麓山也一個月了,第二次見蒼梧,聽聞少君這個稱呼,頓時驚訝,明白這意味著對方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但彆的並不知曉。
男子似乎看出了點什麼,往內瞟過,“你是來找陳阿刁的吧。”
“可惜她沒來呢,剛剛路上我看到她鬼鬼祟祟去第一重天了...大概買吃的去了。”
眾人:“...”
這陳阿刁是逃課被抓了嗎?豈不是得罪了這位小靈王強者。
不過課還是要上的,剛上了幾分鐘,法道老師忽然看向第一重天方向,挑了眉。
“看來不是買吃的去了。”
“是去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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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前。
第一重天,藍翼無人正在這裡的酒樓中收集來此邊疆的情報。
他們八人本一體,但為了回來休整傷勢,加上刺探下這位魁首的虛實,他們提前回來了,卻不想邊疆出事...
他們自然想接了任務殺去邊疆,但此前得到另外三人的命令是讓他們先彆過去。
“說那邊情況不對,很可能有危險,讓我們暫時彆過去。”
一人說:“不過去怎麼成,我們傷勢都恢複了,而這陳阿刁每天龜縮在琅琊院裡,肯定急著參悟琅琊壁,加上她有新手期庇護,難道乾等她兩個月?”
“對,我們還是得去邊疆,但先整合下資料,不可隨意冒險。”
“這新手期保護可真討厭。”
幾人在包廂討論的時候,但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有幾分不自在,藍翼隱約覺得這些兄弟好像藏著什麼秘密,但他還沒問,忽察覺到了什麼,往窗外看去。
這家酒樓挨著河段,兩岸柳枝隨風,偶有扁舟過鏡,風來,帶來了非同尋常的一縷氣息。
藍翼鎖定了一葉扁舟上撐竹竿的一個人。
扁舟靠近,停在了他們這邊包廂靠窗外置的外側水麵上。
他們在二樓,此人在水麵。
白衣內紅襟,頭戴鬥笠,容顏清秀白皙,身形秀長,她抬眸看來時,四目相對。
藍翼愣了下,但很快眯起眼,起身走到陽台上,俯視看著阿刁。
“魁首特來,可有何事差遣?”
“我想要你的房子。”
自那天看到這位魁首豎中指,藍翼就知道這是個野性的,隻是沒想到她這麼憋不住,看來也是有底牌的,他不敢小看,於是聲音沉沉:“距離新手期還有一個半月,魁首若心急,眼下下戰帖就是了,藍翼未敢言拒,必與你一戰。”
然後阿刁就給他發了戰帖。
還真發了。
藍翼皺眉,想到張樓兩家的下場,心中忌憚更甚,扣了腰上的刀柄,即將拔刀...
“四哥小心。”
“四哥加油。”
“乾掉她!”
後麵四人紛紛為他鼓氣。
而阿刁所在的河段平麵,蓮開蓬綠,青碧悠然,但水至清,卻有遊魚。
不遠處的大榕樹被封吹動了風鈴。
清脆聲音悠遠傳來。
但在藍翼動了戰意後,星辰期上品修士的威壓釋放開來,遊魚被驚,立刻竄入水下,而水麵也被沉重的威壓碾壓出了一些朦朧水汽,越顯得舟上的人宛若天上人。
整個酒樓的修士都感覺到了,而麓山一重天本來就是生活區,往來的高手無數,察覺到波動後,立刻意識到這裡有人將動手。
正在第一重天跟家人逛街的李滄雪自然也感應到了,轉頭看去,恰看到對街河道上跟河上酒樓的...劍拔弩張。
“臥槽,強者之戰!”
“總算來了,我就知道魁首跟上坤班必有一戰!”
“哈哈哈,快來快來,要打起來了!”
“魁首太勇了吧,直接挑戰藍翼?他可是星辰上品!!!”
“可怕!不知道誰贏?若是魁首輸了,琅琊院就要讓出去了...”
“不過,魁首好像挺好看的,雖然看不太清楚。”
舟上的白袍人,麵容在鬥笠下不顯,那一身泛舟湖上的風華氣度好像也跟那位刁鑽無恥的魁首截然不同。
她是靜謐的。
靜謐的魁首似乎更符合魁首的風度跟氣場。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魁首?”身邊高她一些的女子清冷聲音傳來。
“是。”
“挺特彆的。”
咦?小姨鮮少誇人,李滄雪還未問。
突然...
轟!!!
藍翼拔刀了。
刀鋒霸道縱橫。
但他後背...砰砰砰砰!!
四道後背的強悍襲擊直接把藍翼一個回合打吐血了。
酒樓中的修士:“???”
四周觀望而雀躍的看客們:“!!!”
李滄雪:“...”
她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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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是真覺得自己瞎了,特麼的,萬萬沒想到!!!
那不是藍翼的兄弟嗎?也是八人團的其餘幾人,怎麼就...就背後突襲了?
四個星辰期中品不被設防的背後突襲,星辰上品也扛不住啊。
被重創的藍翼吐血了,飛縱而出,踩著飛行器怒喝:“你們做什麼?”
四人快哭了。
“四哥,我們被她下了精神烙印。”
“她無恥,早就私下偷襲擊潰了我們...一個個逐個擊破。”
“我們不想的。”
“四哥你快躲開!”
“四哥...”
四人一邊大喊,一邊瘋狂攻擊。
眾人:“...”
這操作是真的好騷啊。
騷絕了。
那藍翼嘴裡吐的血,就是他心裡流的淚啊。
被重創的藍翼被打得節節敗退...狂吐血。
直到被打在河麵上,水花嗡嗡四射...奄奄一息的他剛要跳起,劃船的竹竿突兀出現,抵住了他的咽喉。
其餘四人也落下來了,半跪在水麵上了。
藍翼瞬間不敢動了,隻努力抬起腦袋看著風飄飄而長發飛揚的這個女子。
“我終究也隻是一個凡人而已,哪裡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他人覬覦。”
“男人可以分,房子怎麼分?”
“這麼分?”
她微笑著,單手將竹竿瞬間插入了藍翼潰敗的裝甲軀體內,而且是插的咽喉...
轟!將人插飛,飛過水麵,砰然插入橋身,竹竿完全插入,人垂掛在橋壁之上,。
沒死。
她懂這規矩,但也差點廢了他。
殘暴血腥。
正好扁舟也隨著水流飄動一派優雅到了河岸碼頭了,這人拾階而上,被嚇到的四個人戰戰兢兢跟了上來,倏然跪下。
她太可怕了。
從一開始就在算計。
兵不血刃,反正血的不是她的刃,而直接瓦解了他們上坤班內部的團結。
至少他們五人崩了。
為了避免日後藍翼報複,他們隻能含淚屈服她,以她為頭領。
所以他們跪下了。
“願遵從魁首,還請魁首解烙印。”
其實他們可以回頭求祖輩高手解烙印,但怎麼說呢,麓山的規矩在那,內部年輕一代爭鬥,打不過被算計了,回頭求救老祖宗,那回頭陳阿刁去求山長幫忙,這怎麼搞?哪個老東西搞得過山長?搞不好還把老祖宗拖下水。
所以他們再鬥,找老祖宗是最下策,這是曆代規矩。
屈服於魁首,不丟人,曆代屈服的太太特麼多了,他們祖輩還跪過山長呢。
打不過就加入!
無上法則!
所以他們跪了。
阿刁抬手取下鬥笠,露出了樣貌,四人頓時呆滯了下,這人的樣子怎麼又...
李滄雪等人也驚住了。
好看的手指轉了鬥笠半圈,她忽一笑。
這一笑,輕蔑到了極致。
“早這樣不就行了?”
“知道現在你們的樣子有多不值錢嗎?”
“賤!”
她手指一勾,烙印從四人體內脫離,而她右手捏著鬥笠,隨手一甩,鬥笠旋轉飛過...繞過河段,飛到了大榕樹下的垂掛的祈福風鈴上。
撞到了一個風鈴。
那風鈴發出十分穿透性的脆響,上麵掛著的祈福字體如下。
——山河太平,權業永昌。
風來,它飄動著,而一頭青絲而金玉冠男子束發狀的陳阿刁帶著那般折磨他人的頑劣笑意走過開闊的青石板道,所見者,無一不鞠躬行禮。
風姿卓然,魁首之勢。
李滄雪也折腰行禮了,這是他們這一代必經的過程,隻不過提早了,太早了。
但她身邊的女子沒有折腰,隻是跟走來的阿刁對視了一眼。
這什麼人物?
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精神體看不透,又是三百年前的老姐姐?
阿刁挑眉,但沒說什麼,顧自到兩女邊上的小店買吃的。
李滄雪:“...”
所以她來第一重天的主要目的還是買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