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一群文化人拐著彎否決動議後,太【】祖仍舊心有不平,才賜下正堂的匾額,非要把畫省二字列上,滿足一下小小的心願。
而鳳凰非梧桐不棲,想來鳳台之意,便是希望吏部能聚鳳鳥般的才俊官吏,不可不謂寄予厚望。
其實太【】祖多英明神武,史傳自有述略,卓思衡不覺自己可以評價。但偏偏是這個匾額的來曆裡那一絲小小的任性固執,倒讓卓思衡覺得太【】祖也是個有趣且鮮活的千古風流英雄人物。
此時他就站在這塊匾額下,麵對眾人叩拜,帶著非常體麵的微笑,一一親自詢問姓名與官職,客氣又和藹。
當然,他來的路上緊急用借來的冰塊給哭紅的眼圈消去顏色和腫態,還好吏部官吏沒人看到他們新頂頭上司在國子監被感動到哭得稀裡嘩啦的狼狽模樣。
總之裝模作樣的本領,卓思衡很是精通,旁人一點也看不出半個時辰之前他的情緒有多湧動,甚至恨不得上書皇帝再讓他留任三年的衝動也是有過滋生。
但最終,他還是抵達了這個今後他可能要不止奮鬥兩任的新部門。
不過大家還真是聽話啊……不知道為什麼,卓思衡心中竟然有點失落,他本以為還會有人找事的,但這樣你好我好,他也落得輕鬆。
可話雖如此,還有一件事不得不辦。
“我初來乍到,多有不知,還望諸位同僚提點一二,我雖腆居諸位之上,然而和光同塵的道理還是略知一二,但凡我不甚了解的此間常俗,也請諸位不吝賜教。”卓思衡襟懷灑落笑如春山的麵目恐菩薩見了都覺自己不若之慈眉善目,“今日諸位候我前來以十分疲憊,暫且歇息,切勿為我勞頓,那豈不折煞我也?請先退下各去忙碌,三位郎中與四司員外郎且請留下再敘。”
這些話好像他從前和吏部相處和睦,如今是來更上一層樓一般,讓知曉前情的人更覺恐怖。
待其餘人戰戰兢兢退後,堂內隻剩卓思衡和其餘五人,他恍若不覺問道:“其餘二位大人呢?”
沈崇崖硬著頭皮站出來道:“回稟卓大人,孫、徐二位郎中令大人偶感熱風之症,均告病在家,實在不能親自相迎,還請大人恕罪。”
卓思衡聽後當即關切道:“可嚴重?不然今日晚些時候,沈郎中隨我去二位家中一一探望可好?”
沈崇崖心道你可彆去,你去了孫、徐兩人怕是見了閻王上門當場嚇死人到病除也未嘗可知。他也趕忙回答:“哪有下屬勞動上駕之禮?我今日便獨自去探望,將大人的好意帶到便是。”
卓思衡也不繼續在此事上糾纏,含笑點頭應允,讓沈崇崖回去坐下,又去看四司的長官員外郎道:“不知司封員外郎林大人是哪一位?”
林統善上前一步,恭敬道:“在下林統善,侯聽大人吩咐。”
卓思衡竟然起立去扶此人,藹聲道:“林大人是我夫人娘家姻親,與我姑丈同輩,我該叫一聲世叔才對。”
眾人一驚,心想卓大人素以直正審慎聞名,怎麼今日忽然在公事之地論起裙帶私親?這不成規矩也無有體統啊!
林統善本和襄平伯府林氏是本家,但親戚較遠,同宗同姓,其實關係也不算近前。他聽過此話卻未像旁人一般驚訝,隻白了張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惶恐不安地似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諸位同僚似乎十分詫異?不如讓我來代林大人告訴大家個中緣由。”卓思衡倒愈發自然自在,好似在自家後院宴飲般自如,“林大人,幾日前我自外州歸來述職,你夫人剛巧在我夫人回娘家的日子拜訪襄平伯府,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