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大家閒談中,任苒了解到,姚林和馬婧是從辦公室戀情開始,原本感情很不錯,問題出在馬婧辭職回家之後,性格就變了,有些疑神疑鬼,姚林工作忙,她總懷疑姚林在外麵有其他女人,一開始姚林還要哄,到後麵也就煩了。這樣一來,馬婧就更認為姚林不愛她了,鬨得更厲害,把姚林鬨得甚至有兩天都睡在公司裡。馬婧卻越來越作,便開始鬨離婚,姚林不甚其煩,答應跟她離婚,現在兩個人開始搶孩子,巴拉巴拉一大堆。
聽到這裡,曾美華皺了皺眉頭:“彆的我不知道,小姚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在外麵應該沒有人的。這馬婧也真是的,小姚是她丈夫,他是什麼人,她這個當老婆的不清楚嗎?”
小何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覺得馬婧就是沒事做,在家裡閒得慌,然後就自己東想西想的。”
“她不是帶孩子嗎?那多忙啊,怎麼會閒啊?”任苒好奇地問道。
小吳說道:“她能有多忙啊?孩子一出生,就是外婆在帶,她這個當媽的,就起個奶媽的作用,閒得都快發黴了,所以才這麼無聊來猜測自己老公。”
看四個人都幫著姚林說話,都認為問題出在馬婧身上,任苒也有些奇怪。這馬婧的人緣這麼差?是性格還是人品上有什麼問題嗎?
“這馬婧在公司工作期間,你們對她印象怎麼樣?”任苒問道。
“其實她工作能力也還可以,就是性格有時有點偏執,可能與她是單親家庭有關。”小陳說道。
聽到這話,任苒覺得有些不順耳了。她也是單身家庭的,自己性格哪裡偏執了?這是個人原因吧?單親家庭可不背這個鍋。不過,馬婧的性格應該真的有些不好的方麵,不知道打這個撫養權官司的時候,可不可以從這裡入手。
吃了飯,又到三樓的茶座喝了會兒茶,等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曾美華開車送任苒回去。
上了車,曾美華對著任苒問道:“小苒,我是直接送你回濱江花園?”
任苒猶豫著要不要去酒吧找唐弦。
看她這模樣,曾美華又問道:“你還有哪裡要去嗎?”
任苒搖了搖頭,說道:“我回濱江花園。”畢竟跟唐弦說過,要她和那個男人分了手才再在一起玩,不可能這麼快就打自己的臉。
“好。”曾美華把車發動起來,往濱江花園開去。
任苒一邊跟曾美華聊著天,一邊心裡卻還擔心著唐弦,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又去了酒吧。於是,她給唐弦發了條微信:你去了酒吧嗎?
唐弦沒回她。
這時,曾美華叫著她:“小苒,我記得你還沒男朋友吧?對了,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小夥子……”
聽到曾美華好像有要為自己介紹男朋友的意思,任苒連忙說道:“美華姐,我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了?”曾美華有些驚訝,“上次不是都還沒有嗎?這怎麼又有了?”
“我和他剛開始沒多久。”任苒笑笑說道。
“你男朋友什麼情況,給我說說。”曾美華雖然四十來歲了,但還保持著一顆八卦的心。
任苒笑了起來:“說起來,美華姐還算我們的媒人呢。”
“我是你們的媒人?”曾美華更驚訝了,“怎麼回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他就是之前被叫去釣徐愛詩的那隻誘餌啊!”說著,任苒就把自己跟李顥認識的過程,跟曾美華繪聲繪色地講述了起來。
曾美華也是聽得興趣盎然,兩人嘻笑著,很快就到了濱江花園。跟曾美華道了彆,任苒獨自走進了樓廳。
進了電梯,她把手機掏出來一看,唐弦已經給她回了過來。
唐弦:跟幾個同事在一起。
任苒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你自己早點回去,彆喝醉了。
唐弦沒有回她。
電梯到了,她把手機放回包裡,走出了電梯。
李顥已經回家了。任苒進門的時候,他剛洗了澡出來,頭發還是濕的。
任苒走過去,挨著他坐著,頭靠在他肩膀上。
“又怎麼了?”李顥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問道,“今天這個飯局,吃得不開心嗎?”
“不是。”她搖了搖頭,說道,“唐弦約我今天晚上去酒吧,我沒去。”
李顥看了她一眼,笑著替她解釋道:“你不是有工作飯局嗎,去不了呀。”
“沒有這個飯局,我也不會去。”說到這裡,她心裡極為悵然,“李顥,我跟唐弦,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
李顥知道這兩天她一直在糾結這個。他拿著自己剛擦過頭,還有著幾分濕潤的毛巾,在她臉上抹了一把。
“乾什麼呀!”她推開他。
“讓你清醒一下!”他笑道。
“我很清醒。”她嘟噥道,“我們今天晚上又沒喝酒,怎麼可能不清醒?”
“那我問你,你在明知道唐弦是第三者的情況下,你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跟她像以前一樣嗎?”
“做不到,”任苒搖了搖頭,“除非她不做第三者了,否則我心裡一直有個疙瘩。”
“那不就得了。”他又拿著濕毛巾在她臉上抹了一把,“你還是快點想個辦法拆散她跟那個男的比較好,其他有的沒的,就不要亂想了。”
任苒推開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也隻有這樣了。”說著,她轉過臉來,望著他,嗬嗬笑道,“那一會兒我們倆躺在床上,開睡前茶話會的時候,你幫我出出主意,怎麼出手拆散他們,好嗎?”
他笑了起來:“看你晚上表現了。”
“我要表現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說呢?”他衝她挑了挑眉。
她反應過來了,瞪著他:“你這才剛洗了澡,也不怕又出一身汗,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
“沒事。”他望著她笑,“我可以再洗一次。我不嫌麻煩。”
任苒:……
每次運動後,任苒都睡得特彆熟。迷迷糊糊間,她聽到鈴聲在響,以後是自己的鬨鐘叫了起來,她伸出手,摸到手機,拿了過來,努力地睜開眼,準備關閉鬨鐘,卻發現自己的手機還處於關機狀態,並不是鬨鐘在響。她往旁邊看了看,發現是李顥的手機在叫。她用腳在他腿上踢了一下,叫道:“有人給你打電話!”
李顥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摸到手機,劃開,放到耳朵邊,懶懶地叫了一聲:“喂……誰呀……”
突然,他眼睛一瞪,一個挺身,便從床上坐了起來,神情也變得異常嚴峻:“在哪裡?好,你通知一下其他人,我馬上就趕去!”說完,他把手機往旁邊一扔,便開始穿衣服。
“怎麼了?”任苒好奇地問道,“不會又出案子了吧。”
“嗯。”他跳下床,一邊扣皮帶,一邊說道,“玉帶山發現了一具女屍。但願現場不要再出現荼靡花了,不然,老餘頭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橫跨七年的那起連環殺人案,現場都出現了荼靡花,任苒也知道。她有些好奇,問道:“到底那荼靡花長什麼樣啊?”
“你自己查,我沒空給你看!”李顥衝進洗手間,迅速刷完牙,然後用涼水抹了一下臉,就當洗臉。拿毛巾把臉一擦,就準備出門。
任苒剛打開冰箱,準備拿食材做早飯,就看見李顥跑到門邊換鞋。
“你不吃早飯了?”任苒望著他問道。
“不吃了。”李顥一邊換鞋,一邊說道,“我車上有餅乾,我一會隨便吃點就行了。”
任苒把手裡的食材又放了回去,說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有空了還是正經吃點東西。”
“知道了。”李顥換好鞋,跑過來,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說道,“我走了,你做你自己的早飯就行了。”
“嗯。”任苒點了點頭。
李顥似乎真的很著急,放開她就衝出了門。
任苒從冰箱裡拿出一包速凍餃子,煮了十來個,當作早飯。吃餃子的時候,她突然想起剛剛李顥提到的荼靡花。她拿起手機,百度了起來。
百度百科說荼靡,又叫酴醾,佛見笑,茶縻花,薔薇科薔懸鉤子屬,產於秦嶺以南。
佛典說,它是天上開的花,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花語是,末路之美。荼靡花開,表示感情的終結。
看到這裡,任苒感覺,這花,還真有點意思。
她又把荼靡花的圖片搜了出來。白色的花朵,重重疊疊,吐露著青綠色的花蕊,就像白色的薔薇花一般,很美,怎麼也不會把它和末路絕望之類聯係起來。
把餃子吃完,任苒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上班,繼續辦她的離婚糾紛案。
昨天路上的飯局,她得到了不少信息。她覺得,馬婧性格上存在一些問題,比如性子急,情商低,不太會說話,容易得罪人,相對而言,姚林業務能力強,也擅於協調交際,因此,在美嘉廣告,大家對姚林的評價比對馬婧高多了。但馬婧也並非毫無優點,比如人很直爽,沒什麼彎彎拐拐的,也喜歡幫忙。
任苒覺得,既然這樣,可不可以利用一下馬婧的性格缺點,來幫忙奪取孩子的監護權呢。
不過,這件事,她還得跟當事人,姚林商量一下。
於是,她給姚林打了個電話。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了過來:“喂,你好。”
任苒用帶著笑的聲音問道:“請問,是姚先生嗎?我是謹明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任苒,協助田錦明律師辦理你與馬婧女士離婚糾紛一案。”
“哦,任律師,你好!”姚林很有禮貌地回答道,“你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畢竟離婚糾紛涉及人身權,所以,我想跟你見個麵,談談這個案子的相關情況,另外也想跟你交流一下有些想法,你看,你有空嗎?”
姚林答應道:“那行,下午我有個會,開完會可能四點半的樣子,到時我們約個茶樓坐一下。”
“好的,姚先生,那下午我就等你電話了。”
跟姚林約好了見麵的事,任苒正準備把手機放下,突然,手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突兀地把任苒嚇了一跳。
她一看,是李顥打來的。
他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啊?
任苒把手機接通,然後把手機貼到耳邊,對著李顥笑道:“李警官,才分開多久啊,這就想我了……”
她話沒說完,便被李顥低沉的聲音打斷:“是唐弦。”
“啊?”任苒沒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又問道,“什麼呀?唐弦怎麼了?”
李顥沉默了片刻,然後又說道:“今天早上,在玉帶山發現的屍體,是唐弦。”
這一瞬間,任苒隻覺得腦袋裡“嗡”地一炸,隨即便一片空白。
李顥把這句話說出去之後,半天沒聽到任苒的反應,他急忙叫道:“任苒,你,你沒事吧?”
任苒握著手機,呆呆地坐著,她隻知道耳邊有人在嘈雜的聒噪地吵鬨著,卻什麼都聽不清。她也不想聽清。
“任苒!任苒!”李顥卻有些急了,不停地叫著她,“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啊!你快說話啊!你彆急,我一定會抓到凶手的!”
聽到這話,任苒一下回過神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含著眼淚,對著李顥問道:“她,她怎麼死的?”
“還是那個連環凶手。”李顥的聲音也有些黯淡,“在現場,我們又發現了荼靡花。這一次,是十朵。”
“他為什麼要殺唐弦啊?”她終於哭了出來,“他為什麼要殺她呀?”
李顥頓了一下,說道:“我們發現了一個規律,這名連環殺人案的被害人,全部都是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
任苒一愣。唐弦是第三者,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可是,她再有錯,她再不道德,她也罪不至死呀。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第三者,偏偏是唐弦?
“那個人,他……”任苒顫聲問道,“他是怎麼選上唐弦的?”
“現在還不知道他怎麼尋找的作案目標。”李顥回答道。
“我可以見唐弦一麵嗎?”任苒哭著說道。
任苒不是家屬,一般來說是不能見被害人的。可是,也沒有規定說不許朋友來見。於是,李顥對著任苒說道:“下午兩點,我們會安排她父母來殯儀館辨認屍體,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見見她。”
“好。我,我下午過來。”
她把電話放下,呆坐在原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和唐弦,高一就是好朋友,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和唐弦的緣分,居然隻有短短的十年。她曾經說過,等她們都老了,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婆,還要做一對白頭閨蜜,還要一起環遊世界。可是,她居然食言了。她居然不陪她一起環遊世界了。
任苒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聲痛哭。把過路的潘慧婷嚇了一跳,叫了任茜過來一起勸她。可得知她痛哭的原因,兩人又不知道該怎麼勸,隻有陪著她。
下午兩點,任苒準時出現在了殯儀館門口。
李顥跟鄭珊正站在門口,等著接唐弦的父母。看見任苒到了,李顥迎了上來,神情有些緊張。
“任苒,你沒事吧?”他上前,把她的手握住。
被他這麼一問,任苒的眼中又含了淚。怎麼可能沒事呢?那是唐弦啊!她永遠都見不到唐弦了!
看她雙眼紅腫,李顥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任苒,你可彆再哭了,一會兒唐弦的父母來了,看見你這樣子,你讓他們怎麼辦?你們是不是要比賽誰哭得更厲害?”
任苒用手抹了抹鼻子,抽了抽氣,說道:“我,我會忍住的。”
“嗯。”李顥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擁著她走了過來。
那天李顥跟顧文舟在辦公室裡鬨騰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李顥跟任苒在一起的事情,因此,鄭珊看見他們倆這麼親密,也沒上前搭話,隻默默地站在一邊。
“唐叔叔和高阿姨他們什麼時候到?”任苒啞著嗓子問道。
“應該快了。”李顥回答道,“我先前跟他們打電話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八仙門了。”
“嗯。”任苒點了點頭。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跟前。車門打開,鑽出了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他回過身,從車內裡扶出一位麵容蒼白憔悴的中年婦女。
“唐叔叔,高阿姨!”任苒衝了上去。
高一蓉看見任苒,向著她伸出手來,叫道:“小苒……”
“高阿姨!”任苒撲到高一蓉懷裡,兩人抱在一起,又是一陣痛哭。
唐少平雖然沒有哭出聲來,卻也背過身去抹著眼淚。自己鐘愛的女兒,突然就沒了,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就跟剜心一般,誰受得了?
看任苒哭得傷心,李顥走上前,在任苒背上輕輕拍了拍,說道:“任苒,好了,彆讓阿姨和叔叔太傷心了。一會兒要進去見唐弦了。我想,她肯定不想看到你們這麼難過。”
“嗯。”任苒點了點頭,抬起頭來,對著高一蓉說道,“高阿姨,我們都不哭了,我們要進去見唐弦,彆讓她看見我們這樣。”
“好。”高一蓉拍了拍任苒的手,把眼淚抹去。
李顥上前對著唐少平和高一蓉介紹了一下自己和鄭珊的身份,又說道:“雖然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唐弦的身份證明,但按規矩,我們還是要請你們來辨認一下,被害人是不是……”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雖然有些殘忍,但他還是不得不說。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不是你們的女兒唐弦。”
高一蓉捂著嘴,流著眼淚,沒有說話。唐少平強忍著悲痛,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知道了。謝謝你,李警官。”
“那請你們跟我來吧。”李顥往殯儀館裡走去。
“好。”唐少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