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連環殺人案沒破,刑警隊上上下下的壓力都大,李顥他們幾個都被餘華山罵過無數次了。因此,雖然他跟任苒說下班去接她,可到了下班時間,他卻走不了。不過,他心裡一直惦記著跟任苒說的事,快到五點的時候,他給她發了個微信:我今天晚上可能要晚點下班,你是等我來接你,還是自己先回去?

等了半天,任苒沒有給他回微信。他也沒多想,以為任苒還在生氣,又說道:你沒事就早點回家,彆在外麵玩。要是在外麵玩,就等我來接你。要是太晚了,彆一個人到處走。不安全。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了一條微信:記住,千萬彆跟顧文舟單獨在一起。他那個人,不簡單。

剛把微信發出去,施靖便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對著李顥說道:“顥哥,小峰打電話來,說那個摩托車司機來了。”

李顥一聽,把手機往兜裡一揣,說道:“走,我們一起下樓去問材料。”說著,他與施靖一起出了辦公室,下了樓,進了辦案區。

這位摩托車司機,在唐弦被害的那天晚上,被從玉帶山到虞城路上的監控卡口拍到了,而且發現他的摩托車後麵搭著一個人。那個人黑衣黑褲,頭戴黑帽,臉埋在司機身後,完全看不清楚相貌。李顥他們一路跟蹤天網視頻,發現這個黑衣人在廣州路口下了車。

李顥之所以會這麼著急,因為,這份證據至關重要。

之前,李顥他們隻查到那個神秘人半夜乘專車從南源到虞城來的證據,但一直沒有發現他返回南源的證據。高速公路反複看了幾遍,可疑的車輛一輛一輛去排查了,都沒查到那個神秘人。但是第二天早上八點,顧文舟確實出現在了南源。如果不能查到神秘人從虞城回南源的途徑,就沒法子證明那個人就是顧文舟,更不能證明他是凶手。

從高速公路這條線沒有收獲,李顥又把目光投向了國道。因為沒有收費站,這條線查起來更麻煩。經過十來天的排查,終於有了線索。就在唐弦被害那天晚上,家住廣州路的一位車主報案自己的哈弗H6被盜。轄區派出所受理後,把這輛車的信息錄入了盜搶車輛信息庫裡麵。

幾乎在同一時間,南源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出現了一輸無牌的哈弗H6,放了兩周也沒有人來挪動,擋著大家過路很不方便,有居民便報了警。警察接警後到現場一查,發現這輛車正是在虞城廣州路被盜的車輛。警察又通過天網視頻追蹤這輛車的行駛軌跡,發現這輛車正是唐弦出事的第二天淩晨,從國道駛入南源城區的。

汪海知道後,覺得有點古怪,於是查了視頻,果然在唐弦遇害的第二天早上七點左右,看見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黑帽的男子從那條巷子裡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他有意躲著天網監控,但還是被附近一些店鋪的監控拍到了一些影像。經過拚湊這些視頻,發現他最終消失在了南源大酒店旁邊的巷子裡。

這樣一來,神秘人從南源前往虞城,又從虞城回到南源的路徑都基本清楚了。這個神秘人的起點和終點,都在南源大酒店的旁邊。而顧文舟當時就住在南源大酒店裡。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不過,這中間還斷了一環。顧文舟當天把唐弦殺害後,把作案的車輛丟棄在了現場,而玉帶山離虞城還有十幾公裡,他是怎麼回到虞城,在廣州路盜竊那輛哈弗H6?

而這輛摩托車後座上坐的那個人,很可疑。所以,這個摩托車司機的證言就很重要了。他可以把這缺失的一環補上。隻是事發第二天,摩托車司機去了新疆辦事,李顥他們一直沒法取到這份證言。得知摩托車司機今天從新疆回到了虞城,第一時間,李顥便通知他到刑警隊來。他迫切地希望把這缺失的一環補上。

同時,李顥還有一個殺手鐧。

汪海他們對那輛被盜的哈弗H6進行全麵勘查的時候,發現車已經被人細致地收拾過了,指紋也被擦拭過了,幾乎沒有留下什麼。不過,犯罪嫌疑人沒想到的是,現在的刑偵技術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很高的地步了。

在這個天氣,人坐在駕駛室裡長時間開車,難免會出汗,汗液有可能會往下滲透到座墊上。因此,南源警方的技術人員對座墊進行了細微的檢查,用提取生物痕跡的方式,成功提取到了三個人的DNA。今天一大早,鄭珊把車主夫妻和顧文舟的DNA檢材都送了過去。不出意外的話,就在今天晚上,就會出結果。

所以,這個晚上,會有兩個關鍵證據會出現,應該可以鎖定這起連環殺人案真正的凶手。

摩托車司機的取證工作非常順利,也幾乎與李顥預料的一樣。他在玉帶山附近的公路上遇到那個黑衣人,說是徒步登山的驢友,因為在山裡迷了路,所以這麼晚了才下山。摩托車司機看他可憐,就搭了他一段。進了城,到了廣州路,那個人就下了車。

環,幾乎就要扣上了。李顥心裡的掩飾不住的興奮。

摩托車司機做完筆錄,剛走,鄭珊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顧文舟的DNA,與在哈弗H6駕駛室座墊上提取到的DNA比中了!也就是說,顧文舟曾經駕駛過這輛車!

車主夫妻證實,他們倆都不認識顧文舟,不可能把車借給他。他駕駛這輛車的唯一解釋,就是那個晚上,他偷了車,並且把車從虞城開到了南源。

這一係列的證據,證明顧文舟有充分的時間殺害唐弦。

甕,準備好了。現在就要請君入甕了。

李顥得知顧文舟此時既不在報社,也不在家裡,主編也表示沒有派他出任務,此時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於是,李顥拿出手機,給顧文舟打了個電話過去。等待的鈴聲響了很久,幾乎都快自動掛斷的時候,電話突然被人接了起來。

“喂,顧記者嗎?”李顥不動聲色地打著招呼。

手機另一端的人沉默了片刻,問道:“李警官,找我有事?”

“顧記者,你現在在哪裡?”李顥問道。

“在家。”他回答道。

李顥皺了皺眉,說道:“據我了解,你並不在家裡。”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怔了怔,然後說道:“你們去過我家?你們去我家乾什麼?”

“顧記者,我們之前有些問題還不是很清楚,想請你過來再調查一下。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

顧文舟笑了起來,問道:“李警官,你們是又找到了什麼證據嗎?”

“沒有。”李顥打著馬虎眼,“隻是以前有的地方不太清楚,想請你過來核實一下。”

“你少來了。”顧文舟冷笑一聲,“你們肯定是有了什麼證據,想碥我過來來抓我,是不是?”

“顧記者,我們真的隻是想找你核實一下之前的事情。”李顥耐著性子說道。

“你彆騙我了!”顧文舟冷聲說道,“我不可能送上門來讓你們抓的。有本事,你們就來抓我呀!”

“顧文舟,我現在是請你來,希望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李顥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威脅。

“李警官,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吃罰酒!”說著,他嗬嗬一笑,“你不說是說我不來,你就要抓我來嗎?那你快來抓我呀!我等著你!”說完,他便把電話掐掉了。

李顥再打過去,顧文舟已經關了機。

看來,顧文舟已經猜到自己暴露了,必須馬上抓到他。不然,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李顥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要想找到顧文舟,必須要調取一些天網地網的監控,這麼晚了,很多商鋪都準備要打烊了。於是,李顥讓大家先回去,養精蓄銳,第二天再說。

等李顥從刑警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半了。他拿出手機一看,任苒還是沒有回他的微信。

他給任苒打了過去,卻是一個冰冷的提示關機的女音。李顥有些奇怪了。是手機沒電了嗎?

他便開著車去了濱江花園。他先從樓下往上望了望,發現任苒家裡的燈沒亮。她是又在外麵玩嗎?他皺了皺眉。叫她早點回家,彆在外麵玩,她怎麼就是不聽話呢。他再一次給她打過去,仍然是關機。

他沒鑰匙,隻好坐回車裡,一邊玩著手機,一邊等著任苒回來。可這一等,等到都快十二點了,任苒還是沒回來。他這時候有點慌了,拿起手機,給任苒打了過去。這一次,手機居然接通了。

當手機被人接起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也有些生氣,對著任苒問道:“任苒,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回來?”

那邊沉默著,直聽到有人喘氣,沒聽到有人說話。

“任苒?”李顥又試著叫了一聲。

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李顥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對著電話那頭叫道:“顧文舟,是不是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響起了一個陰冷的笑聲:“李警官,厲害啊,這也能被你聽出來?”

“任苒呢?”李顥大聲吼道,“她在哪裡?你把她怎麼了?”

“任苒是我師妹,我現在還沒把她怎麼樣。”顧文舟嗬嗬笑道,“不過,後麵就不一定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李顥厲聲問道。

“李警官,你先跟我說個實在話,你們是不是找到什麼關鍵證據了?”顧文舟又問道。

“我們哪找到什麼關鍵證據呀?”李顥繼續裝傻,“我也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找你來,主要是上次有個問題不太明白,想請你過來核實。”

“你少在我麵前裝了。”顧文舟冷哼一聲,“我知道,你們肯定查到了什麼,不然,怎麼會找我們主編問我的情況,還去我家裡找我?”

“顧文舟,你快放了任苒,其他的事,我們一切都好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任苒師妹帶走嗎?”顧文舟的聲音聽起來越發的陰冷,“因為她幫著你收集我的證據啊。我的秘密都被她發現了,你覺得我還會把她還給你?”

“顧文舟,你彆亂來啊!有話我們好好說,你千萬不要傷害任苒!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李警官,你又想騙我!我要是不傷害她,你就徇私放了我?你說,這可能嗎?”顧文舟反問道。

李顥噎了一下,說道:“顧文舟,你彆亂來,我們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好啊!”顧文舟突然笑了起來,“那人我們倆之間做個遊戲吧。”

“什麼遊戲?”李顥問道。

顧文舟陰冷地笑道:“尋人遊戲!”

“什麼意思?”李顥問道。

“這個遊戲很簡單。我給你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如果你在這二十四小時之內,找到了任師妹,你就可以帶她離開。如果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找不到她,不好意思,我就永遠地把她帶走了。”

“二十四小時,會不會太短了?”李顥心裡有些慌亂,“要不,你要錢吧。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拿錢做什麼?”顧文舟笑了起來,“你們都要抓我了,我還有那個命享受?我也是看在任師妹跟我以前還有些情份的麵上,才給你這個機會,也算我還她的情。對了,明天早上八點,我可以安排你跟任師妹來一段視頻通話,如果你不能把她救出來,這,就算給你們這對小情侶見最後一麵了。對了,你們現在就可以調查,我看從什麼時間開始計時。”

說到這裡,顧文舟停了一下,似乎在看時間:“現在是北京時間……呃,這麼巧,馬上就零點了。那我們的遊戲時間也就從這個零點開始,如果在明天晚上零點你沒有找到任師妹,那你就彆想見到活著的她了。好了,就這樣!”

“等一等!”李顥叫住他,還想跟他說說多要點時間,沒想到顧文舟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聽筒裡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忙音,李顥覺得這聲音像催命的鼓聲一樣,擾得他的心愈發地亂。

任苒被顧文舟綁架了!

李顥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抖。他趕緊打電話給餘華山彙報了情況,又打電話通知兄弟們立刻回來商量辦法。

大家聽說李顥的女朋友出了事,都第一時間趕了回來。半個小時後,刑警隊能回來的人,都集合在了刑警隊的會議室。餘華山也來了,親自主持案情分析。

“顥子,你把情況給大家介紹一下。”餘華山對著李顥說道。

李顥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把自己給任苒打電話,顧文舟接了電話,而且顧文舟給了他二十四小時的時間營救任苒的情況給大家說了一遍,並強調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警察沒有找回任苒,顧文舟就會對任苒下毒手。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了。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二十三個小時的時間。

事發緊急,任華山當即在會上做了分工,調監控的調監控,找證人的找證人……會議一結束,大家都分頭忙起來。

四個小時後,第一批信息就彙總了回來。

據任苒和顧文舟的同事反映,他們倆下午分彆離開單位的時間,然後再通過天網跟蹤兩人的行蹤路線,發現下午五點過,任苒在顧文舟家小區外麵上了顧文舟的車。之後,車一路向西,出了虞城市區。從卡口拍到的照片看,任苒躺在副駕駛位上,閉著眼睛,似乎一直在睡覺。

出了市區後,顧文舟駕駛的馬自達從玉帶山上了山。山裡沒有視頻監控,無法再進行跟蹤,現在隻有靠人力排查。

等大家把第一批信息分析完畢,已經是早上六點了。

施靖揉著太陽穴,說道:“顥哥,他進了山,怕是有點麻煩了。”

虞城在平原與山區的交界處。從玉帶山一跳往西,便是雲頂山脈,如果人藏進了山裡,很難找到。就算可以通過搜山的方式找人,但李顥他們隻剩下十八個小時,時間肯定遠遠不夠。

“無論怎麼樣,總要試一下。”李顥看了看時間,對著施靖說道,“還有兩個小時,我們有一次和任苒通話的機會,到時我再看看她會不會找到機會給我什麼線索。施靖,辛苦你帶著兄弟們從玉帶山進去看看,有情況隨時跟我聯係。”

“好的,顥哥。”施靖點了點頭,便叫了兩個兄弟,一起出了門。

李顥對於能不能解救出任苒,其實心裡也沒底。八點鐘,顧文舟說可以讓他跟任苒通一次話,如果救不回來,這就是他們跟任苒的最後一麵了。他猶豫了片刻,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他開車到了新陽巷。他曾經送任苒回來過,雖然沒有進到屋,但他知道,任苒的母親住在哪間房。他把車停在巷子口,然後走到任家門口,敲了敲門。

很快,一個女子的清脆的聲音響起:“來了!”

李顥等了一會兒,門打開了,任茜出現在門口。

她愣了愣,問道:“李警官,你怎麼在這裡?”之前肖恒亮的情婦張玉紅被殺的案子,李顥他們找她取過證,所以,她認得他。但她並不知道李顥跟任苒之間有那層關係。

“任苒出事了。”李顥一臉凝重。

“出什麼事?”任茜臉色一變,“不會跟唐弦一樣……”

“不是!”李顥趕緊打斷她的話,說道,“她現在暫時沒事,不過,她的處境很凶險。”

“到底什麼事呀?”任茜著急起來。

李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她被人綁架了。”

“綁架?”任茜一愣,“我們家又沒錢,他們綁架小苒做什麼?”

“他不是為錢……”李顥沉默了片刻,又說道,“八點的時候,他會讓我們跟任苒見一次麵,我想讓你一起去。我想,任苒這個時候也想見到自己的親人。”

“好!”任茜點了點頭,“我馬上跟你去!”

“還有,”李顥望院子裡看了看,問道,“要不要告訴阿姨?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把任苒解救出來,也許,也許這就是最後一麵了。”說到最後,李顥的聲音有點發顫。

“那,那給她說一聲吧。”任茜紅著眼睛,“如果不給她說,要是,要是小苒真有什麼事,我媽會怪我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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