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感覺到二姐湊到旁邊悄悄抱住了自己,有些害怕的樣子。
這個男人是她們的生父,但他絲毫沒有當父親的自覺,走進窩棚後看也沒看她們一眼,直接就朝著女人過去了。
沒一會兒,大姐抱著最小的弟弟擠到了兩個妹妹一起,大大小小四個孩子就那麼看著男人旁若無人和女人做那種事。
大姐一手抱著男嬰,一手把她們姐妹兩個攬住,小小聲哄她們:“睡覺吧,不要吵,不要看。”姐妹三個就一聲不吭擠在床鋪角落裡,中途男嬰哭了兩聲,大姐就小心把手指塞進他嘴裡讓他嘬。
那邊男人的事情結束了,女人爬起來,一臉正常地拿過一條黑乎乎的毛巾,隨便在身下擦了擦,就起身去撿起男人之前丟下的那個小包。裡麵放了些剩飯麵條,還有半個包子。
女人拿著東西出去,水銀聞到了煙味。她剛才在外麵轉了一圈,看到窩棚後麵有個燒火的小灶,現在女人大概在那裡做飯。
男人已經拉過被子,大喇喇躺在床上,占據了大半的位置睡起覺來。
水銀看他一眼,想到這個故事的劇情。
在三年後,這個男人會把大姐賣掉,拿了錢後帶著女人和最小的兒子回去鄉下,二女兒和三女兒丟下,被人送到孤兒院,又分彆被人領養。
姐弟四人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大姐淪落夜場,二姐因為長得不錯,被一個富裕的人家領養,可那戶人家的男主人是個戀.童癖,讓二姐在痛苦掙紮中長大,整個人都變得極端又敏感。
而她會被一戶普通人家收養,養父母對她不錯,一家人過著平凡的生活。
多年後,等到他們都長大了,因為最小的兒子得了病需要親人捐獻腎.源,夫妻兩又帶著兒子回到這個城市,尋找三個女兒的蹤跡。
大女兒因為染了艾滋病,將不久於人世,二女兒對於他們當初的拋棄記恨在心,羞辱他們報複他們,三女兒,也就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卻善良孝順,在親生父母的哭求和指責下,選擇了捐腎救弟弟,甚至工作後的錢都給了親生父母,成了他們的吸血對象。
中間還有各種姐妹之間因為男人的感情糾葛,幾個家庭貧富差距的碰撞,所有人都壞的各有各的特色和原因,隻有原主,善良得毫無原因……或許這不應該說善良,太侮辱善良這個詞,可能叫愚蠢更合適一點。
為了拋棄利用她的親生父母,傷害有感情的養父母,隻因為血緣就可以無限原諒搶她男友的二姐,屢次傷害她的弟弟,簡直蠢到無可救藥。
此時,那個日後心理變態處處要和她作對的二姐還是個七歲的懵懂小孩子,抱著她互相取暖,那個被父母教壞了的自私弟弟,還是個不滿一歲的瘦小猴子。
她被兩個姐姐抱在懷裡,忽然明白係統想做什麼了。它讓她成為五歲的小孩子,什麼都做不了,讓她隻能依靠這幾個人,和她們相依為命培養感情。
感情最能牽絆人這個道理,係統清楚,並且一直沒放棄用這一點來試圖改造她。
“過來吃東西。”女人端著熱好的晚飯走進來,她在那些剩飯剩麵條裡加了水,煮成了一鍋糊糊,讓幾個孩子圍過去吃。
她們沒有洗手,頭發亂糟糟,更不會刷牙洗臉,像幾個小乞丐圍在一起吃東西,女人分出一點湯沉默地喂男嬰吃。
水銀有些不適,但她能忍,她強迫自己和另外兩個小女孩一起吃東西,再學著她們縮回角落。
哪怕那些不知道從哪來的剩飯並不好吃,但肚子裡有東西之後,身體還是變得舒服很多。水銀感到疲憊,她靠在大姐懷裡,麵色沉沉。
這樣的身體,確實不太方便。
來到這個世界第三天,天氣稍微好了一點,女人留下大姐在家看著男嬰,帶著她和二姐出門去附近的垃圾場撿垃圾。她們家裡很多穿的用的都是垃圾場撿的,偶爾能撿到可回收的垃圾,能收了去賣錢。
可惜這裡的垃圾都已經被分揀過一遍,她們很少有收獲。
回去的時候,快到門口,水銀聽到窩棚裡傳來哭喊的聲音,女人率先丟下手裡裝了礦泉水瓶和紙殼的袋子,衝進窩棚。水銀和二姐慢了一步,她看到那個男人壓在大姐身上,而大姐正哭著掙紮。
女人一直是沉默麻木的,這時候她從後麵撲上去,把男人推開了。大姐哭著躲到女人身後,男嬰躺在一邊的床鋪上也在哇哇大哭。
男人很不爽快,罵罵咧咧一陣後,穿上他的大衣又出門晃蕩去了。窩棚裡女人和大姐抱頭嗚咽,水銀站在窩棚門口,定定看著男人逐漸走遠的背影。
這樣的男人,他配當父親嗎?
或者說,這樣的畜生,他配活著嗎?
當然不配。
他應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