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施為現在顧不得處置秘書,他眼含震驚,問宋德令:“德令同誌,你是怎麼知道那些蟲灰對莊稼有如此巨大作用的?”
宋德令嗐一聲:“我哪兒知道啊,這都是我們家寶珠說的。”說起這個他就一臉懊悔:“當時我要不是覺得她小,沒有聽她的話,如果把那些蟲灰全撒進了地裡,還不知道今年莊稼要增產多少呢!”
宋寶珠,這個名字周施為怎麼可能忘記。隻不過她太小了,上次能發現消滅蟲害的法子,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是研究出來的,都認為是她無意間誤打誤撞。
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就不一定了。
周施為掩飾住內心的震驚,對其他村的人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再去宋家看看。”
其他人並不想現在就走,祥福村的豐收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現在聽說又是宋寶珠這個小姑娘發現的,想著怎麼著也得見一麵。
於是一行人又去了宋寶珠家裡。
不過這個點兒,宋寶珠並不在家,她吃完了午飯照例跟著王桂芳去喂豬了。又過了兩個月,這幾頭豬依然沒見長大多少,還是那麼瘦瘦巴巴。
喂豬小分隊動作麻利,把豬食煮好後倒進豬槽裡,宋寶珠撐著下巴看這些豬爭先恐後的搶食。因為全是乾巴巴的枯草,這些豬幾乎吃一半吐一半。
馬香蘭嘿一聲:“這些豬還挺挑嘴!”
另一人回她:“誰不想吃好吃的,豬也不例外,你看看這些豬食裡,全是枯草,一點兒糠扶都沒有,這些豬吃得下才怪,也就是勉強吊著一條命,這麼喂,怎麼可能長肉。”
馬香蘭知道她說的是對的,翻了個白眼:“這誰不知道啊,村裡不給我們糧食喂豬,年底稱豬的時候可不能怪我們。”
“可知足吧,今年我們村還好,比去年還多收了糧食,你知道其他村的秋收嗎,至少比去年少了一半,我幾天前才回娘家,桌子上的裡量隻夠吃個半飽,餓得慌了隻能拿水灌肚子。我怕娘家人開口向我借糧,硬是沒說我們村的情況。”這婦女一臉黯然,但她也沒法子,家裡還沒分家,公婆和幾兄弟在一口鍋裡吃飯。糧食全歸婆婆管著,她一粒主都做不得。要是娘家人開口借糧,她該怎麼辦?
索性就不說了,免得到時候兩頭為難。
但她知道這件事不會瞞得住,總有人會透露出去,現在正犯愁。
王桂芳和馬香蘭一臉詫異,王桂芳和娘家關係不好,平時不怎麼回去。馬香蘭和娘家關係非常好,聞言驚訝道:“我前幾天也回去了,我媽怎麼沒給我說?”,隨即她就想明白了,她爹媽和幾個哥哥都挺疼她,家裡的困難沒有向她開口,就是不想她為難。想通後她臉色一變,丟下手裡的木桶:“二嫂,你幫我把豬桶收好,我先回去了。”
王桂芳還算了解她和她娘家,那幾年饑荒的時候馬香蘭的娘家可是硬生生拿了一袋糧食給她,不然她兩個孩子怎麼也要遭大罪。
不像她娘家,明知道她和孩子他爹有那麼多孩子要養活,她媽還撒潑打滾來借糧,也就是那一次讓王桂芳徹底寒了心,除了過年回去一趟,輕易不和娘家往來。
她知道娘家人的德性,如果祥福村豐收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她那不省心的老娘和幾個哥嫂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這兒,她匆匆收了豬桶,帶著宋寶珠回了家。
回到家,才發現家裡竟然來了這麼多人。
宋德柱正要出去找她們,就見娘倆回來了,“縣長,寶珠回來了。”
宋寶珠任由宋德柱牽著走進院子,院子裡站了密密麻麻的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她,隱隱聽到他們竊竊私語:“這就是那個小姑娘?長得可真水靈!”
“難怪能解決蟲害呢,這一看就是個聰明的。”
“祥福村就是因為她才豐收,要不我們也把這小姑娘借回去呆兩天,沾沾福氣。”
宋德柱聽到這話立馬將宋寶珠緊緊護在懷裡:“這是我閨女,不興借的。”
說話的那人沒想到自己隨便開的玩笑被人家親爹聽了個正著,有些尷尬:“宋老哥,我開玩笑的,我們就來看看寶珠,不會打她的主意。”不過他是真饞啊,這小姑娘要是生在他們村就好了,今年豐收的就是他們村了。這一個小姑娘比他們村所有人加起來都有用。
宋寶珠一點兒都沒有不好意思,她眨巴著大眼睛把這些人看了看,看到周施為的時候眼睛一亮,“我記得你,縣長叔叔。”
周施為笑開,他蹲下和宋寶珠平視:“我也記得你,寶珠,我能問問,你是怎麼發現那些蟲灰對莊稼有用的嗎?”
宋寶珠脆生生地答:“試一試就知道了呀。”實踐出真知嘛,她做實驗,一個想法想要成功,就需要無數次的實踐。
周施為有些愕然,隨即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寶珠,你很聰明。” 孩子能想到試一試,他們這些大人卻因為蟲子有害的固定思維,壓根不會往那方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