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外為國家大事操勞的時候,趙枝枝剛睡完她今天的第二個覺。
睡飽了覺的她十分愜意。
好些天都沒睡過安穩覺了,太子總是撲到她身上……
趙枝枝朝身後摸了摸,什麼都沒摸到。然後突然想到,現在是在南藤樓,不是在建章宮了。
趙枝枝用了整整半刻鐘才慢悠悠從床上撐起來,內心空蕩蕩。
以後做些什麼好呢?
她的人生大計已經完成,沒有什麼需要她做的事了。
既然沒有什麼要做的事,那就先吃一頓吧。
為了吃到她想吃的,趙枝枝特意將廚子叫過來,問今日備了什麼食材。
不等廚子答,旁邊阿元已替他回答:“有豬蹄,肥雞,鯽魚,青菜,秋葵,水芹,因為不知道貴女何時歸來,所以之前熬了五斤乾牛肉,做了桃脯,杏脯,蜜米糕,還備了罐桂花酒。”
趙枝枝準備大吃一頓慶祝自己完成人生大事,她讓阿元將這些都呈上來。
交待:“豬蹄做成烤豬蹄,肥雞一半煮湯,一邊做成鹵雞,鯽魚炸久一點,脆脆的最好,青菜和秋葵煮熟後用梅醬蘸一蘸,乾牛肉直接拿上來吃就行,果脯和蜜米糕也端上來。”
但是她不想喝桂花酒。
她問:“還有彆的酒嗎?”
阿元:“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貴女敢不敢喝?”
趙枝枝:“什麼酒?”
阿元:“越酒。”
這個酒,趙枝枝確實不敢喝:“越女送來的?”
“是她送的,貴女睡覺的時候,越女親自送過來的,除了一壇酒,她還送了一把玉梳。”
阿元掏出玉梳,呈給趙枝枝,但是不讓她摸,“小心,萬一有毒呢?”
趙枝枝擔心酒裡有毒,但是梳子就不用擔心了。
她拿過梳子,放在陽光底下看,玉質潔白,沒有一點瑕疵,色澤溫潤透亮,觸手生涼。
是極好的玉,用了極好的雕工,刻了一朵盛放的蓮花。
和越女額心那朵一模一樣。
她為何送她這個?
趙枝枝將梳子丟開又攬回,最終決定將它收進自己的小箱子裡。
然後她問阿元:“酒呢?”
阿元:“要喝啊?”
趙枝枝嘴饞,“我就聞聞。”
阿元歎口氣,“就知道貴女受不住誘惑。”
他盛滿一杯酒,自己先喝下,“等等看,要是半個時辰沒有發作,貴女再喝。”
金子在屋外喊:“彆信他,越女送酒過來的時候,他就偷偷喝過了!都快兩個時辰了,人還好好的,貴女放心喝吧!越女要下毒,肯定是下那種立刻就死的毒,阿元還沒死,說明酒裡沒毒。”
阿元:“你!”
劉宮使這時進屋,接過酒,先是嗅了嗅,然後用銀針試了試,遞給趙枝枝:“酒裡確實無毒。”
趙枝枝眯著眼飲儘一杯。
回味無窮。
然後又喝了一杯。
越女釀的酒,真是好喝啊!
才喝了兩杯,醉酒微酣,趙枝枝臉蛋紅撲撲。劉宮使收起酒,不讓她再喝了。
“等下次和殿下一起喝。”
趙枝枝眼巴巴地看著劉宮使將酒抱走,心想:下次不知道是什麼多久以後呢。
金子進屋來,和阿元坐在趙枝枝麵前,其他人都走開了,是被劉宮使叫走的。
“陪貴女說說話。”劉宮使離開前吩咐。
阿元很是感激劉宮使的體貼。這十天,他和金子都急瘋了。許多次他都很想跑到建章宮去看看,但不敢進去。他隻好和金子一起坐在南藤樓門口等,從天黑等到天亮,總算,今天等回來了。
趙姬是被太子牽回來的。
太子還陪趙姬用了早食。
阿元悄悄看了看趙枝枝,趙姬的模樣沒有變,可她比從前更美麗了。
金子拍了拍阿元的後背,阿元猛地一下回過神,趕忙垂下腦袋。
趙姬抓一把果脯塞到他們兩個手裡:“這十天,我很好很好,沒有挨餓也沒有受凍,更沒有受傷,每天都很開心。”
阿元鬆口氣:“那就好。”
金子將阿元拽走:“都說了貴女不會有事,你偏要瞎擔心,快和我去端菜。”
阿元不服氣:“你不也整天神神叨叨嗎?你還說要去請大巫卜卦……”
後麵的話沒了,趙枝枝聽見阿元被金子從地上拖著走的聲音。
她聽他們兩個在外麵吵吵鬨鬨,空虛的內心忽地一下緩緩填滿。
她不是沒有大事要做了。
她還有一件大事——好好過日子。
趙枝枝吃完豐盛的午食,刻滿了兩卷醜不拉幾的雅字,蹲在木盆邊喂了兩條鯉魚,和小童們在庭院比賽用彈弓打樹葉,不知不覺,天已黑了下來。
可以準備吃夜食了。
趙枝枝開始考慮晚上該吃什麼。或許以後她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考慮該吃什麼。
這個煩惱管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幸福啊。
這時建章宮的軺車來了。
蘭兒站在軺車上,對著木樓大喊:“趙姬,趙姬,是蘭兒!蘭兒來了!”
趙枝枝從樓上探過頭,疑惑不解:“蘭兒,你來作甚?”
蘭兒扯著大嗓門喊:“蘭兒奉太子殿下的命令,來接趙姬去建章宮用飯!共寢!”
所有小童都從屋裡躥出來。
趙枝枝又懵又羞。
還以為太子殿下再也不會找她了。
原來是她想岔了嗎?他並不是打算就此扔開她。
片刻呆滯後,趙枝枝提著裙子踏踏跑下樓。
不管太子殿下打算何時扔開她,至少現在她還沒有被拋開。
那是太子殿下,也是她偶爾可以想念的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