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姬稷還是起晚了。但他是故意起晚的,他想送趙姬回去。
昨天夜裡,趙姬十分溫順。她溫順著溫順著,忽然做了非常大膽的事,比咬破他肩頭還要大膽的事。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趙姬還有這麼大膽的一麵。
她那般大膽卻又那般乖巧地任由他欺負,他心都化了。
所以他今天要親自送趙姬回南藤樓。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去。她定是對他很不舍,所以才會為了他做那般大膽的事吧。
姬稷穿戴整齊後,在床邊等了等,他儘可能地讓趙姬多睡一會。
等到雞鳴聲再次響起時,姬稷不得不叫醒趙姬。
她再睡下去,他就要遲了朝會。
“醒醒,快醒醒。”
趙枝枝睜開眼,看到姬稷在麵前,以為還在做夢,嘟嚷:“殿下,夠了,已經夠了……”
姬稷連人帶被將她抱起來放在窗邊吹吹風。
早上的秋風,格外清爽,寒冷。
趙枝枝被風一吹,瞬時清醒。
“殿下?”不是應該走了嗎?
“快換衣服。”
趙枝枝懵懵懂懂被人推著換了衣服,溫水洗了臉,鹽水漱了口,頭發都沒梳,被姬稷裹進他的披風下。
姬稷牽著她,外麵天蒙蒙亮,才剛泛起魚肚白。
“你想坐軺車還是輦輿?”姬稷問。
趙枝枝剛睡醒,腦子裡一片空白:“都行。”
姬稷算算時辰,應該還來得及。
他興致高昂牽她往前走去:“那就和孤一起走回去吧。”
晨曦與餘夜交織的雲澤台,霧氣朦朧,從建章宮到南藤樓的道路上,太子牽著他的趙姬,身後是無數奴隨寺人。
奴隨寺人們不敢靠前,遠遠隔開一段距離。
為了讓趙姬跟上,姬稷刻意放慢了腳步,兩個人不緊不慢地走著,沒有說話,隻是走路。
趙枝枝走到一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太子所謂的“走回去”,是走回南藤樓。
他要陪她回去。
用回去這個詞,其實有點怪。因為她覺得隻有建章宮才會是太子該回去的地方。
可是他說了,一起走回去。他用了一起這個詞。
趙枝枝悄悄瞄一眼姬稷,他正看著天空,餘光察覺到她的視線,指了天邊:“看,太陽都快出來了,還有星星。”
趙枝枝仰起頭去尋:“哪裡有星星?”
姬稷一隻手覆到她眼皮上:“星星在……”
趙枝枝也想看星星:“殿下莫擋著,趙姬看不到星星了。”
姬稷移開手,悄聲說:“星星被孤丟進趙姬的眼睛裡了,趙姬照鏡子的時候,就能看到了。”
趙枝枝一愣,瞬時麵紅耳熱,眼睛不停地眨來眨去。
“一下子眨出好多星星,讓孤甚是驚歎。”姬稷笑著刮刮她小巧精致的鼻頭,披風攬得更緊,問:“冷不冷?”
趙枝枝緊貼著他的肩膀,“不冷。”
“那我們走快些?”
“趙姬聽殿下的。”
後半段路,因為趙枝枝被折騰了多日的小身板受不住,所以還是乘了車。
軺車到南藤樓停下,趙枝枝以為就到這了,剛要揮彆,結果太子並沒有就此離開,他送她進了門,威嚴的氣勢掃睨南藤樓眾人:“還不趕快過來伺候趙姬?”
太子陪她吃了早食才走。
走的時候,他捏捏她的手背,說:“不要太想孤,今天你自己找點事做。”
趙枝枝不知道太子要她找的事是什麼事,而且她覺得太子或許以後不會再找她了,於是她將這句的意思理解為:不要來煩孤,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
她站在高樓廊道邊目送太子離去,就在快要看不到太子身影的時候,太子忽然回了頭,他朝她擺了擺手,然後消失在遠去的軺車裡。
趙枝枝短暫地憂傷了一會,然後跑回屋裡繼續睡回籠覺了。
姬稷挺立在青銅車蓋下,問:“趙姬還在看嗎?”
昭明答:“沒有,回屋了。”
姬稷無奈地感慨:“趙姬從前就這樣,舍不得孤離開,每次孤去看她,走的時候,她都要望著孤的身影看了又看。如今知道孤就是啾啾,又被孤陪了那麼多天,突然就見不到孤了,她今日定會很煎熬。”
昭明:“殿下要現在回去陪趙姬嗎?”
姬稷:“那不行,孤已經告了十天假,怎能再告假?王父會訓斥孤的。”
今日的朝會,氣氛十分融洽。
召寢的冊子早就遞了上去,原本隻有殷王室才知道的事,被姬重軻告訴了季衡,然後季衡告訴了季玉,再然後全帝台都知道了。
原來太子殿下告假,是為了……
十天呐。
年輕人,就是不一般。
季衡曾對此向姬重軻表達過自己的擔憂:“是否該勸殿下保重身體……”
這話姬重軻不愛聽,當即指了季衡的鼻子:“你給你兒子灌補藥關房裡半個月的時候,節製了嗎?你自己夜召七女的時候,節製了嗎?啾啾頭一回嘗鮮,十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