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梨樹上,一對雀兒歡快而來,透過紅木窗戶,能清晰的聽見它們喜悅的歌聲,有風拂過,一陣怡人的梨香自縫隙處飄來。
小姑娘軟糯委屈的聲音便是這個時候傳入賀北城的心底,漾起一陣漣漪,又漸漸歸於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賀北城才將趴在他腿上撒嬌的小姑娘扶起來,動作不算溫柔,但也並不顯粗魯。
沒有半分逾矩,也透著冷淡疏離。
唐嬌嬌看出了他的疲態,知曉他是為自己逼毒損了內力,當下也乖巧的借著他的力道柔順的倚在床榻上默不作聲。
賀北城緩步走至窗前打開窗戶,梨香更顯濃鬱,他盯著那一樹梨花,久久不語。
因宋嶠稟報時賀北城才剛起身,遂連更衣也沒來得及便趕來了梨苑,身上仍如昨夜般隻罩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外袍,顯得太子愈發清瘦,相比平日裡的清冷溫淡,此時的賀北城多了一絲柔軟與羸弱。
垂在腰間的長發,惹來帶著梨香的微風青睞,緩緩起舞,修長的背影完美到極致,如九天仙君翩然而立,仿若下一刻便要乘風歸去。
唐嬌嬌越看越覺賞心悅目,這般人間絕色,要不是身居高位,武功高強,定是要被人爭來奪去,恨不得藏於後院,日日歡好。
“今夜慶功宴。”賀北城突然道。
唐嬌嬌用帶著疑問的語氣嗯了聲,眼神卻未從他的身上挪開半分,其中驚豔與覬覦毫不掩飾。
“你想要什麼。”
唐嬌嬌終於眨了眨眼:“嗯?”
賀北城轉身看著她,麵色平淡:“孤帶你回東宮,必要有一個說法,對你,也對外。”
唐嬌嬌微微直起身子,心裡似有所悟,他這是要給她名分?
卻不想,見他神色鄭重道。
“孤不是你的夫君,孤是在一棵榕樹上將你撿回來的,認下你夫君的身份,帶你回東宮,是因為孤不願迎娶太子妃,而你,亦需要孤的庇護,調養生息。”
賀北城緩緩道:“所以,這姑且算是一樁交易。”
師傅將人托付給他,他理應護她周全,但姑娘家的心思瞬息萬變,他不能任她假戲真做。
所以,即使他知她未失憶,知她明了自己隻是作戲,但還是得斷了她某種可能產生的念想。
唐嬌嬌怔愣,怎麼也沒想到他竟與她將此事說開了。
“蘇梨這個名字,是孤給你取的,若你有朝一日恢複記憶想離去,這個名字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孤也會護你安然脫身。”
對上小姑娘明淨無措的眼神,賀北城話鋒一轉,歇了拆穿她裝失憶的心思。
但想到她對他明目張膽的覬覦,又添了句:“若你恢複記憶後想留在這裡,那便會困於宮中寂寥一生,因孤有心上之人,斷不會與你有半分真情實感。”
賀北城想,他的意思應該足夠明顯了。
果然,隻見唐嬌嬌眼神從詫異到震驚再到失落,最後默默的垂下頭。
他竟有心上之人!
他這顆南慶最輝煌耀眼的明珠,竟也會動凡心!
她實在想象不出,他心上那人該是何等天人之姿,世間絕色。
唐嬌嬌掩下心底隱隱的失落,陷入沉思。
她所料不差,他是為了擋桃花才將她帶進宮的,眼下的局麵,按他說的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她陪他作戲,他給她庇護,各取所需。
而她日後該如何離開這皇宮高牆,也不需要她再費心思。
這對她而言,再好不過。
至於,他這個人……
既已名花有主,她不再覬覦便是,隻多看幾眼,總也不算奪人之美。
想通後,唐嬌嬌再抬頭時,眼裡已蓄滿了水霧:“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與我說,我一直以為,你是我夫君。”
方法好是好,但她與杏青挨的打,卻不能就這麼算了!
賀北城盯著眼前這個得寸進尺的小騙子,氣笑了,若不是她醒來就捏著一根銀針想要對他出手,他還真要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你想要如何。”
唐嬌嬌沒曾想他這麼上道,微微錯愕後,委屈的癟著嘴:“屁股疼。”
賀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