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清點頭,將整件事情慢慢的敘述。
“空與大師受太上皇所托,以死嬰將我換出,而後將我交給了北漾撫養。“
“北漾的身份與我一樣見不得光,他自出生後便生活在大山深處,空與大師將我送到那裡時,他才十三歲。”
唐嬌嬌心中一疼,大山深處,那必是受了許多苦吧,況且,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如何能養得了一個嬰孩。
他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將我養活的。”
說到這裡,唐季清唇角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他記憶中的米糊大多都是苦的,導致他後來在山腳下吃粥時,還認為是人家的米粥有問題。
“四歲起,他便開始教我武功,在這方麵他對我很嚴厲,從不允許我偷懶。”
憶起幼年那段珍貴且難忘的時光,唐季清的語氣愈發軟和。
“待我武功小有所成時,他便會易容帶我去江湖各大門派逛一圈,說是讓我見識見識其他門派的功法。”
“如此一直到十歲,他將我送到了白玉縣衙。”
唐嬌嬌怔愣:“白玉縣衙?”
十歲時送去,那不正好是他們在白玉縣的那年。
“嗯,臨走前他將我的身份告知,並讓我好生跟著陸大哥,說若將來老天有眼,自會有我該去的地方。”
可是他想去的地方,隻是有北漾的地方。
“半月前,陸大哥才收到他的來信,他在信中告訴了陸大哥我的身份,並讓他將我送到阿姐麵前。”
“那幾年,我一直都帶著易容皮,是以陸大哥並未認出我。”
唐嬌嬌聽完心中生起一股懊惱。
原來她曾與阿弟隔得那般近過。
“北漾如今在何處?”唐嬌嬌道。
‘北’字是南慶皇室賀北城一輩嫡係的字,那人若是南慶人,定不會犯此忌諱。
但不論如何,他都是他們唐府的大恩人。
唐季清的神色逐漸黯淡,悶聲道:“不知。”
他若不想見他,自有千百種方法躲他。
唐嬌嬌看出唐季清的低落,輕聲詢問:“阿弟可是想找他?”
唐季清遲疑片刻才點頭:“嗯。”
“那還不容易,阿弟畫一張畫像,讓夫君去尋便是。”
唐嬌嬌輕笑安撫道。
唐季清聞言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堅定的搖頭:“不。”
除了在山中小樓,北漾都不會以真容示人,不是戴著易容皮就是戴著黑狐麵具。
並非他的容貌不能見人,而是...
而是他的真容一旦現世,將會引起軒然大波。
以前他不以為然,直到見到姐夫他才明白,北漾為何會那般小心謹慎。
唐嬌嬌明顯的感覺到唐季清的排斥,生生咽下即將出口的詢問,換了另一種說辭。
“無妨,阿弟若不願畫畫像,亦或是不願讓夫君去尋,可讓阿姐幫你。”
唐季清看向唐嬌嬌,眼底微亮。
“阿弟可有什麼獨特的方式尋他,阿姐讓梨花宮的人去找。”
唐嬌嬌見他遲疑,接著道:“梨花宮的人隻聽命於阿姐,阿弟儘可放心。”
唐季清唇角緊繃,神色猶豫。
“梨花宮有兩位護法喚作書與,無影,最擅尋物尋人,當初唐府翻案的證據便是他們尋到的,且他們性子內斂,慣不喜與人打交道,也不必擔心他們會泄露什麼。”
唐嬌嬌說完便盯著唐季清,安靜的等他的答複。
過了許久,才聽唐季清道。
“寧死不悔。”
唐嬌嬌一愣:“什麼?”
唐季清從懷裡取出一根木簪,遞給唐嬌嬌。
“他知道我在這裡,隻是不願意來見我。”
“阿姐隻需讓人將此物仿製,再加上那四個字傳遍江湖即可。”
他對他避而不見,不就是想從此以後不與他有半分瓜葛麼。
可是那哪能行呢,他於他有恩,又有師徒情誼,他們這一生怎能不再不見。
就算是逼,也要將他逼出來!
唐嬌嬌不解其意,但大約明白此中淵源不淺,遂沒再多問,隻將木簪接過應下:“好。”
“若有消息,阿姐便通知你。”
唐季清輕輕嗯了聲。
“好了,一路上舟車勞頓,阿弟先去歇息片刻。”
唐嬌嬌柔聲道:“這幾日阿姐便留在唐府,阿弟若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來尋我。”
唐季清輕聲應下,便回了房間。
直到人沒了影,唐嬌嬌才喚來如苑。
“讓漁瞳來見我。”
如苑恭敬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