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在門口站了一會,遲遲不見裡麵有什麼響動。
他今天本來是要去FBI總部,協助查破一起入室殺人案——迪瓦伊的案子已經移交其它部門負責,顯然已經和犯罪側寫無關了——但昨天發給阿諾德的消息一直沒有回複這件事無端令他在意,今天上午的幾條短信也無一例外沒有回音。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中午之後,威爾向傑克請了假,驅車回到弗吉尼亞州,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富蘭克林。
他需要確認一下阿諾德的情況。
掛斷顯示對方關機中的電話,威爾放棄等待,半側過身,用肩膀撞開了大門。
——萬幸阿諾德家沒有安裝防盜門。
撲麵而來的是淡淡的血腥氣。
威爾常與其相伴,因此對氣味非常敏感。他的視線模糊了一瞬,接著感到了頭暈。
他的狀態很差,事實上,不久之前才從高燒裡恢複,很早就出現了記憶斷層的狀況。
頭痛、暈眩,幻覺、夢遊,還有記憶斷層。他本以為是身體出了問題,但在漢尼拔帶他去醫院檢查過後,醫生給出了‘你一切都好’的結論。
是心理疾病。
威爾本以為自己能夠消化一切,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在今天的案件裡,他甚至將自己當做犯人,重演殺人場景的時候失態破壞了犯罪現場。
這從未有過,他的病情或許更加嚴重了。
現在不是該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扶住門框,視野很快恢複了正常,威爾繼續向裡走去,幾步來到客廳。
“……”
黑色的十字架攀附在牆壁之上,地麵上也有大片的氧化乾涸的血跡。
憑借優秀的偵查能力,威爾輕易地判斷出牆壁上的血十字架是有人刻意塗抹,兩邊橫臂嵌入牆麵的長釘還勾連著人體肌肉組織,這證明曾有人被釘在這上麵。
而且是死後才被釘上。
現場的血液初步估算有成人三分之二的血量,少年或許更多。牆底半米高的地方有細微痕跡,以及蹭花的血痕,這說明有人曾坐靠在那裡。
地麵的血也是以此為中心擴散,因此受害人死時一直坐在那裡,之後才被犯人釘在牆上。
地麵上還有一排通往浴室的血腳印。
犯人行凶後去洗了澡?
不,不對。
大腦傳來刺痛,威爾死死盯著牆上的兩顆釘子。
受害者自己從牆上掙紮下來,然後去了浴室?
這當然不可能!
人失血三分之一就會引發失血性休克,沒有得到補充必死無疑,失血三分之二還的受害者不可能還活著。
——那ta的屍體呢?
凶手和之前的兩次模仿犯一定有著某種聯係,他們或許就是一個人,但是不管是不是,他都沒有將屍體取走的理由。
凶手希望ta被人發現——
“我以為你應該還在工作中?威爾,怎麼突然來了?”
“——什麼?”威爾如夢初醒般,急促地喘息著,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心悸,滿身冷汗。快速環顧四周,視網膜映出的是熟悉的場景,他看向打開門的人,“……萊克特醫生。”
這裡是漢尼拔診所的等候室。
“先進來吧。”漢尼拔回到辦公室裡,給跟在他後麵進來的威爾倒了一杯水,“你的記憶又斷片了。”
“是的,好吧,再一次。”威爾放下水杯,將臉埋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我要聯係一下傑克。”
“你沒在FBI?記憶斷片之前發生了什麼?”
“我向傑克請了假,因為……因為阿諾德沒有回消息,一次也沒有,我有些擔心。”威爾抬起臉,他看上去冷靜多了,“然後我去了他家裡,看到……我先聯係傑克。”
他撥給了傑克,對方還沒有接。漢尼拔神情嚴肅,“你看到了什麼?我想我應該有權得知我的病人發生了什麼。”
“好吧、好吧——一個血十字架,畫在牆上,血跡是昨天留下的。”
“然後?”
“兩根釘子,釘在十字架上,還有風乾的肉——傑克?聽我說,派痕跡分析部的人到富蘭克林這個地方,有人遇害,犯人是‘東方殺手’模仿犯。”
案子不會像故事裡一樣一件一件輪流發生,FBI同一時間不會隻處理一件案子。
事實上,他們還在為出逃的吉迪恩焦頭爛額,剛入獄不久的‘東方殺手’就又惹了麻煩。
模仿犯。
吉迪恩也是切薩皮克開膛手的模仿犯,不過他是受人影響,將自己當成了切薩皮克開膛手才犯下罪行,這次出逃是因為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決定殺死每個接觸過自己的心理醫生。
痕跡分析部的人帶著一隊武裝人員和威爾、漢尼拔一同趕到了‘阿諾德’的家。
——沒有屍體。
漢尼拔眸光黑沉。
拍照、搜證,處理現場。
鑒定結果很快出來,這裡的血液確實是A君的,FBI在醫院收集了他的DNA、指紋等信息,對比後已經可以確定是本人。
“通知家屬了嗎?”出聲詢問後遲遲得不到答回複,傑克看向房間中唯二的人,“威爾?”
威爾已經給‘波斯頓·赫本’打過電話,“……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