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Case 05(2 / 2)

大概是之前那個人提過的‘保護’他的人手,對方說會和他儘快接觸,交代一下之後的保護的方案和它需要注意的問題。

轉身從貓眼看了一下,淺金發色的青年站在外麵,表情看不出異樣,有瀧昭緊張起來又很快放鬆,忽略掉心底那點微不足道的失落,他打開門:“……降穀先生。”

降穀零揚了揚唇角:“宮本應該跟你說過了,之後就由我負責有瀧君的安全問題。”

果然。

有瀧昭點點頭,微笑:“麻煩降穀先生了。”

“嗯。”降穀零輕輕應了一聲,“我們進去說吧。”

“裡麵、我還沒有收拾,有點亂,就在這裡說可以嗎?”

“你不想我進去,難道裡麵有什麼不能讓我看見的東西?”降穀零笑容不變地望著他,說出的話卻不算溫和,反倒有點咄咄逼人的意思。

有瀧昭意識到他的反常,心率一下到了一百三,還在不斷往上飆,他感到輕微的暈眩,內心湧現的情感卻不是他以為的抗拒和擔憂,他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無端的惶恐,勉強笑起來:“不,裡麵真的很亂,降穀先生要進來的話請等我稍微收拾一下……”

說著就要關上門,但是即將合上的門縫中插進一隻深色的手,四根手指按到門板內側,有瀧昭能看到對方淺粉色的指甲因為用力微微泛白,然後有不容抗拒的力道慢慢將門推開,他不得不後退了一步,避免被夾在門後的同時,自己也暴露在降穀零冷凝的目光下。

降穀零眨了下眼睛,睜開時裡麵的冷光已經不見蹤跡,他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開口,“沒關係,我不介意。”

有瀧昭:……

他覺得還可以再搶救一下:“這不太禮貌、隻要幾分鐘就……”

降穀零向前跨進屋裡,反手將門合上,他和有瀧昭都站在不算寬敞的玄關裡,距離極近,因而不得不低頭去看對方的眼睛,緩緩重複道:“我不介意。”

“……好吧。”

有瀧昭放棄抵抗。

降穀零在這個和樓下格局相同的屋子裡看了一遍,非常不客氣地打開冰箱,一連串的便利店速食,打開櫃子,堆滿一半的零食,另一邊是五顏六色的飲料危塔,桌子上還有幾哥沒有處理的包裝袋和鋁罐,簡單的一目了然。

“你隻吃這些?”

有瀧昭下意識往牙齒上蹭了蹭舌尖一串小泡,感覺到細微的刺痛:“……也會在外麵去餐館的。”

雖然隻有昨天中午一次,那也是去過了。

降穀零不置可否,看上去像沒懷疑他的回答,對方站到陽台前,用手指碰了碰一盆萬年青的葉片,“你照顧花草很用心呢,每天都給它們擦葉子?”

“閒著沒事的時候……就會擦一擦。”或者說是煩躁迷茫的時候,基本和他一日三餐一個頻率——假設他真的有一日三餐的話。有瀧昭越發拿不準降穀零的意圖。

究竟是暴風前的平靜,還是說對方也不想再和他回到那種關係,現在隻是心照不宣地過來關照一下前男友惡劣的生活習慣?

如果是後者的話,應該是正和他意的,可……

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差勁,他可以否定自己,卻想從降穀零那邊得到肯定,希望自己在對方心中有不一樣的地位——他恍然意識到這點。也許自己不去與降穀零相認的原因根本沒有之前想的那麼高尚、那麼為他人著想,他隻是害怕降穀零對A做下的承諾不會在有瀧昭身上兌現而已。

降穀零最終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有瀧昭咬了下舌尖刺痛的位置,走過去也坐到了上麵。

客廳裡隻有一個沙發,雙人長度的,他和降穀零並排坐著麵對黑屏的電視,不像是談話,反而有種一起看節目的感覺,以前他們也在降穀零公寓的沙發上一起看過電影,那裡的沙發比這個大得多,降穀零可以整個躺下去,把頭枕在他腿上,小葵會在這時候跳到對方懷裡,對影片卻興致缺缺。

對有瀧昭來說,屏幕上播放的影片不如金發青年專注的麵容更有吸引力,對視線敏感的人很快就會轉頭看向他,暖黃的光線落進他漂亮的紫灰色眼睛裡,襯得裡麵像是日暮,又像朝陽初升時天邊氤氳開的特殊色彩。

然後四片嘴唇就慢慢湊到了一起,那時候的降穀零還克製著不對A君出手,那個吻卻沒有多少溫柔的意味,他把他的身體壓的彎折下來,卡住他的下頜,糾纏著他的舌頭四處遊逛,又探到深處去作弄他敏感的喉嚨,像是標記領地的獸類。

現在他們一左一右坐在狹窄的沙發上,中間的距離卻能再坐下一個人,降穀零用公事公辦的語氣:“有瀧君儘快把課表發我一份,之後由我接送你上下學,如果另有事情——像是同學聚會,這樣的社交可以儘量少一點,或者帶他們來這裡,如果是不得不參與的活動,記得提前向我報備,我好安排一下。”

有瀧昭點著頭,降穀零每說完一條他就點一下頭,可他其實一句也沒記住,恍惚著出神發呆。

降穀零被他氣笑了:“我上一句說了什麼?”

“……醫生、”有瀧昭隻記得這個音節,於是進行合理聯想,“生病想看醫生要向你申請?”

降穀零:……

“你的失眠不是病理性的,如果你不能自己調整,我們會給你安排心理醫生進行谘詢、或是治療,這要看你的具體情況。”

“我知道,剛才隻是開個玩笑。因為降穀先生今天給人的感覺有點嚴肅。”有瀧昭說,“不用麻煩醫生,我很快會自己調整好的。”

降穀零暫時不想和他探討‘既然可以自己調整為什麼還失眠到現在’的問題,“再上一句呢,我說的什麼?”

有瀧昭沉默了。

他應該說‘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但他隻是緊閉著嘴,讓舌尖創口滲出的血充斥口腔,然後嘗著裡麵淡淡的苦味,等待降穀零的反應。

空氣安靜了一會,降穀零平靜開口:“我知道你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受到監管,你有保護自己的實力,但是這件事不止關係到你,還可能涉及到和你有接觸的其他人,我們不能放任他們一無所知地麵臨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這點還希望有瀧君理解一下。”

“……你要說的就隻有這個嗎?”發覺到自己話中質問的含義,有瀧昭頓了一下,又低聲開口,“就……隻是這些嗎?”

“有瀧君希望聽到什麼呢?”降穀零看到對方因為他的話眼睛中無意識露出的惶恐,那是張並不算熟悉的臉,眼尾比A君更加高挑一點,不那麼乖,棱角比秋澤曜更加溫潤,沒那麼鋒利,可他現在看著這張臉,隻覺得自己之前眼睛也和腦袋一起壞了,才沒發現他們身上幾乎重合的影子。

有瀧昭很好的總結了之前的經驗,將自己在他麵前塑造成截然不同的樣子,降穀零想起起對方回答宮本問題時與自己麵前迥異的腔調和發音習慣,眸色愈深了幾分。

騙子。

“我隻是被拜托關照你,不是你的親人朋友,我沒有義務事無巨細地照顧你,或者糾正你的壞習慣,我也沒有必要去關心一個連他自己都不關心的人。你對我而言隻是公事,我也隻是被派來監管你的——說成保護你或許更容易接受一點?”有瀧昭在他的逼近下縮到沙發角落,降穀零每說一句他的麵色就白一點。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有瀧昭。”

達克摩斯之劍終於落下,有瀧昭麵上失去最後一點血色,他心臟像開了一個大洞,不斷有東西從身體中流失離開,他囁嚅了一下:“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了。”

不是這樣的,他其實……

“你覺得你在為我著想嗎?你覺得自己很有奉獻犧牲精神嗎?”降穀零單手掐住他的下頜,強硬地讓自己闖入那片青灰色的,像是蒙上陰翳的往夏,他從裡麵看到了神情冷凝的自己,隻有自己知道那下麵有亟待爆發的岩漿。

“你認為,隻是你認為而已,將你自己的想法加之於我,大義凜然地打著‘為我好’的名號,可其實是覺得丟臉吧?那時候那麼輕鬆瀟灑地做出選擇,結果什麼也沒得到,也沒有臉麵再來找已經被你舍棄的我了。”降穀零說著直白到刻薄的話,“你讓它告訴我你‘幸福美滿’,是無聊的自尊心作祟嗎?”

“可你又用‘失去所有的幸存者’的可憐形象出現,讓釘宮扇拜托我關照你,把自己搞成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很享受我的關心?那也到此為止了。我可以配合你演不認識的戲碼,但也僅此而已,不知足的後果你已經親身體會過一次了,不用我再提醒吧?”

有瀧昭從牙縫裡漏出幾個音節:“我沒有……”

“你想讓我說得再直白一點嗎?”降穀零冷冷看著他,“你就是一個自私無恥的混蛋,不僅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塌糊塗,還把彆人的人生弄成一團糟,從來不知道回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白眼狼。”

降穀零說的都是有瀧昭有過的想法,像是心底最陰暗的腐爛區域被強行翻開,扔到陽光下暴曬一樣,他再也聽不下去,一拳搗中降穀零的小腹。

這像是個信號,兩個人轉眼扭打起來,他們像是忘記了什麼是防禦,隻是硬生生挨下對方的攻擊,然後毫不留情地打回去,空飲料罐叮叮當當落到地上,桌子也被掀翻起來。

表麵那層脆弱的偽裝從最開始就碎了,心底的情緒被直白地放在表麵,有瀧昭在降穀零臉上看到了燃燒的怒火和無聲流淌的委屈,降穀零同樣在他臉上發現了,他們把客廳搞得一片狼藉,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滾到了臥室,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誰先開的頭,他們把戰場轉移到了裡麵的單人床上。

有瀧昭被粗暴按進淺藍色的床單裡,他這些天在這裡驚醒過無數回,卻是第一次發現材它質柔軟的布料也能磨到皮膚生疼。

降穀零沒有收斂力道,甚至在刻意給他帶去疼痛,舌頭的傷口一次又一次開裂開,血腥味一直沒有散去過,嘴唇也淒慘一片。

臉上的紗布早在客廳就不知所蹤了,下麵細長的傷口被舌麵一點點舐過,像是懲罰,也像是報複。他突然闖進來時,有瀧昭感覺到仿佛要被劈成兩半一樣的鈍痛,又有種像是被噎到的哽咽。

但人體的知覺是很奇怪的,疼痛可以麻木,快感卻會不斷積累,甚至有時候前者可以成為後者的一部分。

他漸漸在漩渦中迷失自己,長一點的句子都說不利索,隻能一遍遍叫著第二個人的名字,他其實不太能分辨出來對方究竟是哪個,隻能亂叫一通,透哥、波本、降穀先生。

降穀零就用低沉性感的嗓音教他喊自己‘零’,有瀧昭在第一次達到極限的時候終於學成出師,抱著他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喊救命,但被他求救的對象隻想繼續欺負他,也的確那麼做了。

他很快叫不動了,隻能張著嘴巴努力獲取氧氣,吸氣的時候短促,呼氣卻很深切,像是窒息一樣發著抖,這副可憐兮兮的表現難得引發了一點憐憫之心,但降穀零溫柔一點對他的時候,有瀧昭反而不滿起來,用僅剩的一點力氣開口:“你已經……不行了嗎、呃——”

於是一直到他昏過去為止,再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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