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歉,有人原諒,彼此安慰。最終,兩個人都止住眼淚。
張雅說:“想了想,覺得這些事情還是應該告訴你,哪怕你聽了會對我失望。”
張雅把那些年她隱藏的那些真實的情感都告訴了薑妙,把醫生的指示也告訴了薑妙,把科索知道的那些數據也告訴了薑妙。
“當然不是您的問題!”薑妙肯定地說,“是這個社會有問題!”
張雅訝然:“你這麼肯定嗎?”
她也隻是質疑而已,薑妙卻已經說得斬釘截鐵了。
薑妙說:“我也和彆人討論過這個事情,現在我們這個社會形態會發展成這樣,都是有曆史原因的。”
“從六千年前人類逃離地球開始,經曆了大航海時代的人口控製,和尋找到定居地之後的人口大爆炸,改造基因的人口強製分流,後麵跟著卻是女權崛起導致的人口暴跌,然後是最可怕的黑暗時代,和結束了黑暗時代的聖戰。”
“人造子宮的誕生,男女都可懷孕生育,一步一步的,才變成了現在的狀態。可現在這個狀態是不對的。這中間的曲折太多,發生過的極端事件太多,於是不可避免的矯枉過正了。”
薑妙忘記了張雅那邊還是深夜,把自己知道的傾囊倒出。張雅也聽得入迷,連連感歎。
“原來是這樣。”她感慨。
她還想再跟薑妙說說科索得到的那些數據,數據已經如此龐大,意味著社會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已經潛流洶湧,隻看什麼時候爆發了。
但張雅剛張口,卻忽然頓住:“我好像聽見……?”
“是睿睿!我去看看!”薑妙忙站起來,“這家夥哭聲特彆大,能穿透牆壁!小娜,光屏跟隨!”
薑睿小朋友雖然不是出生在高重力行星上,但他的確擁有高重力行星人的基因和體質。他就連嬰兒床都是特彆定製的重力床,無需調控,隻要把他放在上麵,床就會自動緩緩增加重力。他都是在高重力的狀態下睡覺的。
這就注定他的身體比普通的嬰兒強壯得多。一旦離開重力嬰兒床,即便他還是個嬰兒,都不可小覷。
最初的兩天還不太看得出來,這兩天,隨著他的身體吹氣似的鼓脹起來,他的力氣也跟著增長。隻要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放聲大哭,那哭聲是真的可以穿透這隔音牆的。
光屏跟隨者薑妙離開臥室,穿過走廊,來到客廳。
張雅坐在書房裡,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跟著薑妙的視角看著客廳裡的那個英俊的青年手法嫻熟地在給小嬰兒清潔圓溜溜的小屁股。
“怎麼了?”瑪麗問。
“沒事。拉了而已。”青年說。
“一拉就哭,脾氣這麼大!”瑪麗念叨。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嗎?”青年笑問。
“我?怎麼可能!他這是隨了你!!”瑪麗堅決不承認。
張雅忍不住抿嘴笑了。
她還記得瑪麗嬰兒時期脾氣有多大。她討厭那些機械手臂,夜裡一定會哭到她或者科索親自來照顧她不可。
好像那時候她也念叨過“這脾氣是隨了誰?”,反正科索也是堅決不承認的。
嚴赫麻利地把薑睿弄乾淨重新包好抱在懷裡,正要揶揄薑妙幾句,誰知道一回頭,卻看見薑妙身邊還亮著通訊光屏,一位美麗知性的女士正望著他們微笑。
嚴赫頓時一僵。
“您好!您一定是張女士。”他向張雅頷首致敬。
張雅微笑:“是的,我是張雅了,你是?”
嚴赫站得身姿筆直:“我是嚴赫,薑妙的伴侶,也是她的育兒夥伴。”
剛才兩個人鬥嘴的時候,張雅就已經看到了兩個人目光裡綿綿的情意。從前她反對育兒夥伴成為情侶,現在卻忽然覺得情侶育兒竟似乎也不錯。
也許,很多她以前以為正確的東西,都未必正確吧。
聽到“薑妙”這個名字,張雅還是有些微微的傷感。她就連她和科索給她的名字都改了。
但張雅自覺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薑妙。更何況,一個成年人更改自己的名字,是她自己的權利。旁人無從乾涉。
張雅打起精神來,對嚴赫微笑:“初次見麵,能見到你和孩子,真高興。嚴赫,我聽說你是一位軍人?”
“軍銜少校,現在首都衛戍部隊就任參謀職務。”嚴赫說。
“嚴少校……”
“您叫我嚴赫就可以。”
“好的,嚴赫。我剛才聽薑妙提起過你。嚴赫,能給我講講你們倆是怎麼在一起的嗎?如果不麻煩的話。”
“當然不,高興之至。”
薑博士於是有幸聽嚴少校鬼扯了一個基因匹配後一見鐘情的故事。
誰跟他一見鐘情啦!大騙子說謊不帶眨眼的!
嘖,彆以為她看不出來,他肩膀後背都是緊繃的。
認識他快一年了,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緊張。
話說,嚴赫這麼緊張是怎麼回事?
薑妙忍不住心中一動,暗搓搓觀察,發現嚴赫對張雅的態度非常……怎麼說呢,混合了敬畏和親近,有點像小學生麵對班主任。
不不!應該還有更好的類比。
……
……
啊,是像毛腳女婿見丈母娘的感覺啊!
話說,他會知道“丈母娘”這個詞的含義嗎?小學課本裡講古代親戚譜係,好像隻用了“嶽父嶽母”這樣的詞。
但嚴赫……好像對類似的生僻詞都精通的樣子?,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