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奧丁的叫聲在他耳邊響起,奧爾再次感覺眉心的刺痛,像是有針紮了一下他的眉心。
這一“針”刺中了他眉心的皮肉,好像也刺破了眉心部位包裹著他的“果凍”,奧爾恍恍惚惚間甚至還聽到了仿佛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掙紮得更用力了,疲憊的喘息變成了久違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大口呼吸,他像是脫殼一樣,頭部逐漸脫離果凍狀的物資,隨著他的掙紮,果凍狀的物資滑向他的身體兩層,看不見的繭終於破碎了,卻又融入了奧爾的身體內部,當最後一點繭變成了他靈魂的一部分,奧爾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另外的許多色彩,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但他自己卻能清楚分辨出的色彩,不需要向誰詢問,奧爾知道,這些就是靈魂、生命力,以及其它各種奧爾知道存在,但卻又看不見的力量,那些神秘世界的力量。
最接近這個世界模樣的,大概就是紅外熱感探測儀中,用各種色彩標記出的世界,不過奧爾所見還更加的熱鬨,甚至讓他覺得會吵到他的眼睛。
達利安已經醒來了,他焦急看著奧爾,不斷在他眼前揮手,他的呼喊聲聽起來仿佛隔著水,扭曲得完全分辨不清音符。
奧爾能看見他身上絲絲縷縷散發出的生命力,娜塔莉那次的“幫忙”到了今天晚上已經失去了作用。
奧爾抬手放在達利安的肩膀上,在他的視線裡,從他的手裡竄出了一條與他的肉.體同樣色彩的觸手,它把達利安快速包裹了起來,又瞬間回縮!
奧爾:艸!
觸手就是奧爾自己的一部分,過去他總是看不見的力量,現在清晰可辨,那就是他肢體的一部分,而剛才那種行為,類似於把一顆蜜汁烤肉整個含進嘴裡,吮吸了一下,再吐出來。不過這是份叫加西亞·達利安的蜜汁烤肉。
這破廉恥的行為稍微打破了奧爾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燦爛的色彩在他眼前化為泡沫破碎,奧爾的世界再次回歸普通世界。
他看清了達利安臉上的焦急,還有在看到他睜開眼後的放鬆,還有點驚喜?
“你給我的壓力,消失了。”達利安說。
奧爾一愣,剛才睡夢中的那果凍狀繭的感覺又湧了出來,不過這次繭不再是束縛他和限製他的東西,反而成了他的一部分。他可以感知,可以控製,他願意的時候,可以暢快的伸展開壓力,不願的時候,就能徹底收斂起自己。
“不會讓你不舒服了!”
可達利安好像又沒那麼驚喜了:“也沒有借口讓那些家夥離我們遠點了。”
奧爾挑眉:“隻是樓上樓下而已。”
達利安哼哼了兩聲,是和他威嚴成熟的氣質嚴重不符。
“你這樣會寵壞我的。”奧爾歎氣。
“我寵你了嗎?”奧爾會這樣說,達利安是真的不明白。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達利安覺得奧爾嚴重錯估了他的吸引力,但是他不想讓奧爾發現這一點,“你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如果這樣就是寵壞你,那我接受。所以,你
也來寵壞我,怎麼樣?”
“再過兩天確實麥芽就能用了。”
“=。=我不是說的麥芽糖。不過,我記得這次泡的麥芽比上次多,所以我們能做更多的麥芽糖了?”
“對。”所以對狼人來說,果然還是有麥芽糖更好,“加西亞,你還有其他感覺嗎?”
“什麼感覺?”
“關於你生命力的?”
“我生命力……你成熟了?!”得到過娜塔莉的“幫助”後,達利安這兩天確實很輕鬆,今天確實有一些生命力散溢的情況,但隻是絲絲縷縷的。對達利安來說,這種程度和完全沒有也沒什麼區彆。
剛剛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奧爾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奧爾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又恢複到了0散溢的程度。
不對,應該說……更好了?
達利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輕鬆、平和,身為狼人,即使是之前的0散溢,也會有屬於猛獸的嗜血衝動,他現在的暢快感,絕對不是單純看到奧爾安然無恙而已。
“怎……呃。”奧爾剛才隻看著達利安的臉,沒注意到他……光著。他之前是大狼,會光著也是理所應當。奧爾拽起被子,把達利安裹住。
達利安拽住被子:“我很舒服,奧爾,從未有過的舒適。”
他現在的情況說這樣的話,讓奧爾不自覺臉紅:“舒、舒服就好。”奧爾確定,達利安的感謝應該不是假的,但他這麼說話,一定有故意逗弄他的成分在。
達利安眨眨眼,現在氣氛正好,或許能夠……
“哇!”床下傳來一聲鴉鳴,奧爾一探頭,就看見奧丁正在下麵蹦躂。作為奧爾的使徒,奧丁當然是被帶進了兩人的臥室。
“奧丁,剛才是你幫我嗎?”奧爾扶著床沿,前半身探下去,奧丁立刻蹦躂上了他的右手:“哇!”
“謝謝。”奧爾伸手蹭了蹭奧丁胸前的羽毛,他能給奧丁什麼答謝呢?明天白天給自己多放點血?娜塔莉倒是說了,寧願多,不能少。
奧爾突然有所感應,他的手上架著奧丁,走到了窗邊,輕輕掀起窗簾,月光下,三輛黑蓬馬車從道路的儘頭,正向著他們的方向駛來。
“哇!”
烏鴉本該是夜盲的鳥,網絡上鳥類科普UP主講過故事,貓頭鷹喜歡占烏鴉的窩,但如果是體型較小的貓頭鷹,白天時打不過烏鴉,反而會被烏鴉胖揍一頓。可到了晚上,再凶猛的鴉科大佬也因為夜盲變成了呆鳥,而貓頭鷹會趁著夜晚闖進烏鴉的窩裡,把烏鴉一家老小全“撕拉撕拉”掉。
但現在站在奧爾手上的奧丁,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銀色的光,小腦袋歪著看向馬車,很顯然它是看得見的。
“加西亞,我覺得,狼人們可能提前到了。”提早到了淩晨,也不知道這些狼人帶頭人是怎麼想的,“我去換一身衣服。”
奧爾走出了兩人的臥室,目不斜視。
達利安鬆手讓被子自然地滑下來,奧爾從給他裹上被子開始,就是目不斜視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不是都很衝動嗎?”狼狼歎氣。
奧爾穿衣服的速度很快,畢竟便裝又不需要弄那個該死的襯衫夾和吊帶襪。不過,奧爾看了看靴子……有點頂?他自己的便鞋除了拖鞋之外,已經都不能穿了,就像是衣服,已經都小了。但這雙靴子可是很合腳的,所以,隻是幾個小時,不隻是精神上獲得了某種成長,他的身體上也在成長?
前世他那個身高,在曾經經曆過半年換三次鞋的情況,但那是十五六時,真沒想到他都二十了,還能經曆一次成長期。奧爾挺高興的,他沒有作為攻一定要強過受的直男想法,但是,身高能夠更高一點,至少下次不需要達利安屈膝了。
達利安也下來了,
奧爾對著達利安開心地笑。他肩膀上的奧丁,也伸懶腰一樣張了張翅膀“哇”地叫著打招呼。
奧爾深呼吸,把自己收斂得徹底,他不想讓來訪者感受到不必要的壓力,更不敢放縱自己去無控製地吸收狼人的生命力。
畢竟從剛剛他“吸吮”達利安生命力的舉動看,這事……其實也是很私密的。如非必要,反正他是不想讓達利安再被其他血族“幫忙照顧”了。不過奧爾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誰知道以後還會遇到什麼情況?他可不想給達利安的手腳捆綁上不必要的套索。
馬車的車輪聲在門口停下,門鈴被搖響,達利安打開了門。
陰冷的風從門外吹進來,即使沒有進入神秘的視角,奧爾也能感覺到風中帶來的異樣。那是磅礴的生命力,還有血腥、暴怒與混亂,充滿了負麵情緒。但這些負麵情緒並不是朝著奧爾來的,它隻是單純地存在。
“砰!砰!”木腳敲擊在地麵上,就是《彼得潘》裡鉤子船長那樣的假肢,被達利安請進屋裡的男人並沒有隱藏自己殘缺的肢體,他甚至特意把左腳的褲子做短了一截,讓人看到他小腿之下被一根木頭替代,而他沉重的不止腳步,還有呼吸。
假如閉上眼睛,會以為進來的是一頭饑餓的野獸
“佩德羅·貝爾卡倫向您問安,蒙代爾先生。”他隻走了兩步,甚至不算離開門口的範圍,就已經停了下來,右手撫胸向奧爾行禮,這樣的位置,奧爾完全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黑乎乎一片。他的聲音嘶啞憋悶,像是憋著氣,壓著嗓子說話,讓人聽得很難受。
這樣第一次見麵,奧爾甚至覺得有些牙疼了——他這樣的態度,到底是願意和他合作,還是不願呢?
“很高興見到您,貝爾卡倫先生。”他也伸出了手,慢慢向著佩德羅走去。兩人之間終於隻有兩步距離了,奧爾也看見了他的臉,固然也是姓貝爾卡倫的,和安卡同樣的姓氏,同屬於狼人的三大家族之一,他也是黑發藍眼。
達利安說,四十歲的狼人會送到峽穀,但這個狼人看起來像是四十多,黑頭發裡夾雜著一縷縷明顯的白發,臉上周圍很清晰,每隔兩三秒鐘,他的麵部肌肉會抽搐一下。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見到佩德羅,遇到他這樣的人,奧爾會有多遠離多遠。他像是一個積壓滿了負麵情緒,隨時都會爆炸的火.藥桶。
佩德羅低著頭,眼睛看著地麵,也是奧爾走到這個距離,才看見了奧爾的手。
他看著那隻手愣了十幾秒,才慢慢抬起了頭。
依然是那個隨時都會跳起來暴揍奧爾一頓的表情,但他緩慢的速度讓奧爾知道,他的小心翼翼和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