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捉蟲)(2 / 2)

蒸汽時代血族日常 thaty 10491 字 9個月前

活動車的門口,經常能看見一家子平民買上一盒炸雞塊,小心翼翼又充滿幸福地分食。

這些窮人為什麼不去買一隻整雞自己做?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根本沒有廚房,製作油炸食品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而賣的利潤最高的,除了醬料,竟然是整隻的炸雞,這是奧爾沒想到的,他隻是希望甜美炸雞有一道真正的招牌菜。

招牌菜的味道當然是好吃的,所以它用上了蔥薑蒜胡椒,當然因為是大量生產,所以成本可以保持在50艾柯左右,但它的滋味對得起它的價錢,而買到炸雞的人也嘗的出來。他們用1.5金徽去餐廳,絕對買不到份量相仿同樣美味的炸雞——最多能買到一根炸雞腿。

它是肉食,它加入了香辛料,它是油炸的,它本身就是甜的,顧客還可以免費得到一小罐甜美的醬料,可以刷在炸雞上,也可以塗抹在彆的食物上。

它有著諾頓帝國價值觀中,幾乎所有屬於高級美味的buff,它也確實很好吃。

而且它是即買即吃的,涼了也沒問題,放進烤箱裡烤一下更可口,不需要特彆花錢雇傭一位廚師。

這道甜美炸雞裡最昂貴的食物,對中產來說反而是物美價廉又足夠體麵的食物。

自家小聚會,買一隻。男人們打牌,買一隻。女人們下午茶,買一隻。孩子過生日,買一隻。老人去世,買一隻……

當然,因為產能有限,所以不是什麼時候所有人都能買到的。這種稀少,又造成了中產們進一步的推崇。當然也有人進行了模仿,但他們完全無法在同等價位上複製出炸雞的味道,因為他們沒有糖。

所以盜版炸雞要麼味道不好吃,要麼味道好吃但價錢也很“好看”。而奧爾現階段根本不怕偷師,因為這不是配方,而是材料的問題。

走過那道隔離門,左邊廠房傳來吵鬨淒厲的雞叫,空氣中是騷臭、血腥與油膩的混合氣味。同時,在隔離門的這邊,徹底看不見那些閒人了,偶爾有走過的人,也必定是快步小跑的。

對此馬克西姆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不適,一臉淡定地跟隨在奧爾的身邊。

下一刻,那種臭味裡又加入了甜味,這讓氣味更怪異了。

漸漸的,霸道的甜味驅趕走了那些臭氣,徹底占據了馬克西姆的鼻腔。當意識到的時候,馬克西姆已經停下了腳步,暢快地呼吸了很久。

“呃,很抱歉。”馬克西姆臉紅了。

“沒關係,我第一次來也是這樣。”奧爾擺擺手。

一位左腿是木腿的狼人從甜味來源的那家店鋪裡走了出來,殘疾並沒有影響他行走的穩定和速度:“佩德羅·貝爾卡倫,這裡的負責人,他會教你糖的製作工藝。”奧爾介紹著。

馬克西姆立刻伸手與佩德羅握手,他是一位成熟的血族,更何況麵對的是有主的狼人,當然不會做出吸收對方生命力的事情。

“您可以跟著佩德羅去了,工藝很簡單,幾個小時就能完全了解。”

奧爾既然都這麼直接了,馬克西姆當然沒有道理再拒絕,和奧爾道彆一聲,跟著佩德羅走了。結果奧爾跟著他們一塊進了店鋪。

佩德羅:“?”

馬克西姆:“?”

“我來找白臉的。”

白臉先生被安置在食品廠,看守麥芽。燒傷女士則在孤兒院,她是啟蒙老師之一。

誰能想到呢?白臉先生竟然曾經是一位小號手。

半個多月前,奧爾把他送到了食品廠,給了他一個小房間。

“從沒想到,我還能再次躺在一張床上。”那個房間十分的小,裡邊隻有一張床和一張凳子。它是從給小麥發芽的暗室裡隔出來的。

“冬天隔壁會燒暖氣,不用擔心取暖。或者您也可以到隔壁孤兒院去住。”

“不,那裡太吵鬨了,這裡很好,非常感謝,非常感謝。我、呃……我沒什麼可以回報給您的,所以我就給您講一個故事吧。您願意聽嗎?”

奧爾把那把凳子拉了過來,坐下:“當然,請講。”

“我講的是一個小號手的故事,他的父親曾經是馬戲團的小號手,他的母親則是馬戲團的空中飛人。他們很幸運,攢了一筆錢,買下了一間小房子,在索德曼安頓了下來。他們的兒子繼承了父親的天賦,也成為了一名小號手。

他在酒吧和夜總會裡吹小號,賺得還算不錯,後來他娶了一位美麗的女服務員,他們生了一個兒子。在兒子六歲那年,小號手的雙親相繼去世,這讓他悲傷,但卻可以接受,畢竟他父母的年紀已經夠大了,而且他們是笑著去世的。

沒有了父母,接下來就是小號手一家的人生了,當時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就像是夢,就像是您的店鋪裡湧出的甜霧。”

白臉先生嗬嗬地笑著,因為沒有牙,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恐怖。

“可是有一天,小號手的兒子病了,他咳嗽,發燒,小號手和他的妻子都以為孩子隻是感冒。他們並不是很擔心,因為他們不是窮人,孩子從生下來都能吃飽,他一直很健壯,而且他們能買得起藥水。

但孩子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了,小號手夫妻依然沒有意識到情況的不對,他們又以為孩子得了百日咳,但這一次,他們帶著孩子去看醫生了。而醫生說,孩子得的是肺病,對,就是那種治不好的病。

他們聽說過有肺病,但沒想到,他們的孩子也會染上病。為什麼呢?小號手到很久之後也不明白,他們身邊從來沒有那種病人,孩子到底是從哪染上的呢?”

白臉先生低垂下頭:“孩子死了,在痛苦的持續不斷的咳嗽聲中死去了。因為咳嗽他即使吃東西,也會咳嗽得嘔吐出來,所以他死的時候,隻是一副包裹著皮膚的骨架。

把小小的孩子塞進同樣小小的棺木裡,然後將他下葬,那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小號手以為,他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那更痛苦的事情了,但他錯了。或許正是因為他之前的人生太幸福了,而神忽然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祂給錯了人生,所以現在要連本帶利收回一切。

小號手的妻子也開始咳嗽了,不是感冒,她也得了肺病……

噩夢再次降臨了,之前為了給兒子治病,他們已經賣掉了房子。現在還有什麼可賣的呢?小號手賣掉了自己的好衣服,好鞋子,賣掉了他們的結婚戒指,賣掉了他的小號,賣掉了自己的身體——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夜總會和酒吧裡總有人朝他吹口哨,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買各種的藥物,帶著妻子去那些出名的療養地,還買了有治愈之靈的寶壺。”

“他真傻,對嗎?明明知道那些人都是騙子的。”白臉先生問著奧爾,但他不需要回答,“妻子快死了,他需要一筆急錢,所以他把牙齒也賣了。那是一口好牙,潔白,僵硬。拔牙的時候有點疼,但也隻是一點。非常值得,因為他得到了一大筆錢。

他買了一種藥膏,聽說塗抹遍病人的身體,能讓病人痊愈的。其實他看見就知道了,那隻是一罐豬油,但或許呢?或許能救下他的妻子呢?

結局就是,藥膏隻塗抹了一半,那女人就斷了氣。不過沒事,小號手還有些錢,他把她葬在了他們兒子的身邊,那是個小山坡,一年四季都有美好的風景,他們在那應該很幸福。

小號手覺得他也會死的,非常快地死於肺病,但他竟然一直活著,一直一直活著,現在比他的父母年紀都要大了。我覺得,因為他太肮臟和罪惡了,而他的兒子和妻子都太美好了,神並不希望他這麼快就走入冥府去見他們。”

奧爾抱住了白臉先生,抱住了那位一直活到現在的小號手。

白臉先生則在這個比他年輕得多的,可以稱為少年人的警察懷裡,痛哭了一場。

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哭泣的能力,甚至以為自己早就死去了,行走在這個世界上的,隻是一具作為苦痛載體的活屍。

片刻後,白臉先生推開奧爾:“我是個低賤的人,蒙代爾先生。我那天本來應該餓死的,應該去下地獄受罪——或許當惡魔放過我,我還能見到他們美麗的靈魂劃過夜空,那應該像是兩顆流星,一顆更大,璀璨而美麗,另外一顆更小,但活潑又健壯。

他們一直在一起,在夜空中快樂地玩耍。

但我貪圖飽腹的感覺,甚至一時忘了他們,隻想著能吃上一口食物。並且在那之後,我一日又一日地吃著您帶來的食物,貪婪、暴食、傲慢……”

“白臉先生,想活下去,想吃東西是人的本能,那不是罪惡的。”

“不,您看,您又被我可憐兮兮的樣子欺騙了,您心軟了,那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這個一無所有的混蛋,其實還意圖利用您做些彆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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