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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凶手身上來, 連環殺手很少會突然大幅度改變自己的殺人模式,尤其是這位黑峽鎮殺手是一個充滿儀式性的殺手。到底是什麼,讓他突然改變了呢?
這很可能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隻是目前奧爾還想不到。
奧爾繼續詢問這些第一發現人問題, 詢問他們是否能確定那些女性的傷痕是什麼造成的?在發現她們時,是否在她們的身上聞到一些奇怪的氣味?她們的發色、眼睛的顏色, 被發現時造型是怎麼樣的, 是否能看出死因, 衣服的狀況?
這些目擊者們是真的有用, 比法醫報告有用。
那些女性的身上有鞭傷、灼傷、割傷, 除此之外, 還有幾種比較特彆的傷口——木楔釘傷和魚鉤的穿刺傷。
她們的手腳都有木楔釘傷, 可以想象,她們曾經被釘在某個地方,就像是藍星宗教裡那位受難者的形象。她們身上有很對稱的針眼, 部分皮膚還有撕裂的痕跡。
一位伐木工說, 他一直很奇怪那到底是什麼傷口, 直到有一次,他看見有個村民釣魚時把魚鉤從魚的嘴裡扯下來……
最早的死者被發現時,是直直躺在地上的, 她們的雙眼合攏,雙手平靜地放在身體兩側,或者以一種很恬靜的姿態側躺在地上,如果沒看見她們身上的傷痕,會以為她們隻是入睡了。但從第五和第六位死者開始, 死者被發現時的情況變得隨意, 直到後來, 甚至變得充滿殘忍的惡意。
她們的衣服都是血跡斑斑的破爛衣服,可有幾位被害人的衣服材質不錯。
另外,被害人都是年輕的女性,看起來都不超過二十五歲,有幾個的年紀甚至在二十歲朝下。在撫平她們臉上因恐懼與痛苦而產生的扭曲後,看起來也都很漂亮。她們的發色多是棕色與黑色,菲利夫人也是黑發,她們的瞳色有藍、綠、栗等等顏色。
“你們觀察過她們的手腳嗎?那上麵有繭子嗎?”
“好像……沒有?”
“沒有。”老獵人很肯定地說,“我一直記得那雙腳,一隻穿著粉色的毛襪子,一隻十分乾淨細膩,隻是腳上的指甲全沒有了……”
“謝謝,非常感謝。當我們離開時,希望大家都能到酒館跟我喝一杯,我請客。”奧爾善意地說著。
細膩的雙腳,這說明至少老獵人發現的那個女孩,出身富裕家庭。
與老獵人約定了明天出發的時間,奧爾去找了鎮長。
凶手就是本地人,他必須要有一個能讓人不會起疑的/.52g.g,d./,運送大件物體的身份,他還要有一個可以隔音,或者遠離城鎮的私人空間,他有悠閒的時間,還有能養活至少三個人的錢。
“這個……”鎮長聽了奧爾的話,臉上露出一些為難,“蒙代爾警官,黑峽鎮的鎮民都是好人。”
“不,他們都是嫌疑犯,包括您在內。”
“!”鎮長被嚇了一跳,他看起來想生氣,但在嘴巴像青蛙一樣張開又閉合了幾次後,選擇了冷靜下來,和奧爾講道理,“蒙代爾警官,我想您應該知道,柴斯洛特局長曾經把所有人都關……您、您要乾什麼?”
奧爾把手銬拆下來,朝他走過去,鎮長的聲音被嚇得尖利了起來。
“我有理由懷疑您在包庇罪犯,因為您在妨礙我辦案,費爾南托斯鎮長。我將會將您逮捕,最後會視案情來決定,是將您釋放,還是帶回索德曼接受審判。”
“您不能——”
奧爾把鎮長按在那鎖起來了,而且鎖得很緊。
“我覺得您是把我們皇家警察和你們本鎮的藍帽子搞混了,鎮長先生。”
胖胖的鎮長先生是黑峽鎮上的頭麵人物,但也僅此而已,很可能他這輩子都沒去過隻有兩天路程的索德曼。
“我配合您!我配合您!”在奧爾讓人把他塞進監獄的時候,鎮長以雙手被鎖在背後的姿勢,原地蹦跳了起來。
奧爾為難地看著他:“我不想給您這個機會,因為您看起來並不太能了解到自己的地位,並且會是我查案的阻撓者。”
“不不不不,我會配合的,警官先生們!”
“那好,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
“呃……”鎮長歪著身體示意了一下自己還被鎖住的手,但奧爾毫無反應,鎮長隻能保持著被鎖的姿勢,開始回答問題,“您剛才問的是在鎮外有房子,鎮內的房子有地下室的人?鎮外的房子是指住宅,還是彆的?”
“都包括。”
“哦……皮貨商丹迪斯的皮作坊在鎮外,畢竟做起皮貨來是真的臭。賽比的磨坊在鎮子外邊,河上遊那邊。托尼家的倉庫在北邊,他們家是賣家具的。還、還有鎮上很多人家的穀倉也在鎮子外邊。費步思家在南邊有一棟老宅,還有一些獵人們,他們在外邊建了小屋。
至於地下室……幾乎每家人都有地下室,您知道的,以防萬一,為了儲存食物,還有以防萬一,前年我們隔壁的黑雀鎮就有一夥強盜搶劫,殺了十幾個人呢。”
剛剛堅定不說的鎮長,一開口就說個沒完,不過,直到前年在索德曼的鄉鎮裡還有這種搶劫殺人事件嗎?不排除他言語裡有誇張,但黑雀鎮至少也死亡了幾個人。原主的記憶徹底沒有這方麵的記憶,他自己不關心所以忽略掉了?還是確實沒有相關的報導或者傳言呢?犯人被抓捕到了嗎?
奧爾在內心裡苦笑了一下,遇見案子就要想一下,尤其是大案子,他這也算是有職業病了吧?
“謝謝您的配合,鎮長先生,那麼,我們今天就開始檢查那些城外的建築吧。”奧爾終於把鎮長放開了。
“好的,當然。”鎮長鬆了一口氣,但是當奧爾走到門口後,卻站住了,轉身來看著他。
“?”鎮長疑惑,他甚至朝後看了一眼,最後他不太確定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也要一起?”
“對,畢竟,是‘我們’一起檢查。有您在,我想鎮民們會更樂意配合的。時間緊迫,明天我們還要出鎮子去。”
鎮長是不想的,但是剛才奧爾直接又粗暴的行為,嚇到了他,他也隻能跟著奧爾一起離開。
馬車出鎮子了,達利安還沒和菲利男爵回來——那麼多人都搬過來速度不會快,更何況還得帶著那具菲利夫人的遺體一塊過來,他們的再見麵很可能要到明天早晨了。奧爾外出帶著一位狼人,畢竟需要用到狼人的鼻子。
他們在外尋找了一天,沒有任何的發現。
鎮長反而挺高興,看著奧爾還有點隱晦的幸災樂禍:“我說過,警官先生,我們的鎮民都是好人。”
“那麼,您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呢,鎮長先生?”
“啊?我?我覺得是惡魔乾的!”鎮長回答得十分果斷。
奧爾:“……”
“雖然這個世界上有那些惡毒的人,但怎麼會有人每年都去傷害那些可憐的女性呢?人做不到,那太可怕了。這必然是惡魔的行為!或者是被那些惡魔所誘惑的人所做的!”
原本奧爾覺得鎮長畢竟是本地人,說不定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呢?結果……確實很獨到。
“您說得很好。”下次彆說了,下次奧爾也不會問他了。
達利安果然還沒回來,跟法醫一塊去掘屍的舒爾頓與大麥克回來了,帶著一身濃烈的屍臭。他們一靠近鎮長就要吐,奧爾則麵無表情:“有什麼發現嗎?”
“目前挖出來的屍體,發現還很少。但我們在神父那發現了那些女性的部分遺物。”
舒爾頓說,原來女孩們遇害時的衣物雖然警方並沒多麼的重視,但其中的大多數都被尼瑞神父收集整理了起來,他覺得,說不定有一天,會有人來尋找這些女孩,那到時候這些就都是證據。
隻是那位酒鬼醫生在驗屍時非常直接和粗暴,有些衣物被毀壞得十分嚴重,以至於沒能保存下來。
所以不算菲利夫人的,尼瑞神父一共保存了十一套遇害女性的遺物。
“感謝這位神父,但是,他沒有清洗吧?”
“沒有,神父說即使保存下來的衣物也都有破損,他擔心洗壞衣物,所以沒有清洗過。”
“鎮長先生,請通知您家裡,您要留在鎮政.府協助我們工作,讓您的家裡人為您送來換洗的衣物吧。”有鎮長在確實很方便,顯然這位胖乎乎的先生非常讓鎮民愛戴,今天出去查案一切順利。奧爾也不想這位先生離開後對周圍人埋怨,因此傳出一些破壞警民關係的話,所以,鎮長先生還是留下來吧。
“好吧……”
那些女性的衣物,都是用紙質鞋盒子放起來的,部分鞋盒子不但都是落灰,已經變色受潮變形。
奧爾從最早的鞋盒開始看,打開後,不由得有些失望。奧爾戴上手套,小心地在布料中摩挲。但很遺憾,這些東西徹底糟爛了。奧爾還是第一次親手觸摸爛成一團的布料,很難從這種東西裡找出線索了。
至於首飾之類的東西,奧爾從一開始就沒提過,其他人也沒提過。反正應該是沒有的。
其中一少半盒子裡的東西都是這樣的,看起來像是被水反複泡過,又自動乾燥。
還好,有七個盒子裡的衣物沒有破壞得這麼嚴重。
但這些衣物都被撕扯與用剪刀破壞過,從衣服上的血痕與汙跡看,應該是驗屍時的法醫為了自己的方便才這麼乾的,而不是被折磨中造成的。
奧爾將家具推出房間,在乾淨的地板上,將這些衣服拚好。
獵人們說,有幾位被害人的衣物材質很好。現在這七個盒子裡就有三套是這樣的,一套是嫩黃與草綠的格子長裙,原主的記憶裡有,四年前左右,索德曼非常時興這樣圖案的棉布長裙,好像是因為國王陛下穿了一條深棕與白色的格子居家長裙,於是格子就成了那一年女性的流行。而有財力趕時髦的年輕姑娘,都不是窮人。
一條綠裙子有三寸長的蕾絲鑲邊,在裙子的縫隙裡,奧爾找到了裁縫的名字,這是一條訂製裙子,這樣一條裙子,即便是二手的也價格不菲。
最後是一條粉色的細亞麻長裙,是去年的受害者,很簡單的短袖高腰設計,奧爾懷疑裙子上的部分針孔,代表著這裙子曾經鑲嵌過珍珠,或者刺繡過緞帶花朵之類的。他也在裙子的內襯裡,翻到了裁縫的名字。
奧丁有工作了,它要帶著裁縫的名字,和奧爾剪下來的布料與蕾絲鑲邊回索德曼,讓警局去尋找那兩個裁縫——這種裁縫,關於他們用什麼布料做過什麼衣服,都會留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