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些不忠的仆人殺害了謝倫坡伯爵!伯爵的辦公室裡一定丟了很多值錢的東西!”男爵又開始嚷嚷。
“我在仔細檢查了伯爵的情況後,排除了傭人。”奧爾徹底無視了男爵,想繼續嚷嚷的他也在子爵的瞪視下,閉嘴了,“更改一下,是排除了大多數普通傭人。兩個以上傭人無理由的靠近,無疑會讓伯爵起疑,他會戒備,會從一開始就掙紮反抗,那會弄皺弄破他的衣裳,在他的身上留下足夠多的傷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初看隻有脖頸上的一條傷痕。”
“初看?”錢德勒發出低低的疑惑,但他沒有打斷奧爾。
“但也可以是有理由的。”陰陽怪氣總少不了男爵。
“這個就要讓我說一下伯爵去世時的狀況了。我最初以為伯爵被一個坐在他膝蓋上的人勒住脖子,又被另外一個人抱住胳膊,但我剛才檢查了一下,大概是死亡時間的關係,他的身上開始出現另外一些勒痕。波羅斯泰督察,請過來幫我一起演示。管家先生,拿一把椅子來。”
“當然。”波羅斯泰很快坐在了椅子上。
奧爾解開了他的製服扣子,把他製服兩邊向後一拉!
“哎?”波羅斯泰一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捆綁,衣服的肩膀位置正好卡在了椅背上,兩條胳膊則被袖子徹底束縛住了。
“大概是死亡時間的關係,我在第二次查看屍體時,才在他的肩膀與上臂,發現了輕微的瘀痕。但這些痕跡和被人從背後抱住,勒緊胳膊不符。”
“這種手法,即使雙方體力相差懸殊,也能將死者束縛住。”波羅斯泰試了兩下。
血族的力量當然可以掙脫,但那是在把衣服抓爛,或者椅子抓爛的情況下。因為這種捆綁,不是施加一個不可抗的更大的力量,而是讓伯爵的兩條胳膊難以用勁——肩膀被彆住,雙手和前臂無法彎折用勁,最多隻能用上臂與肩膀向兩邊掙紮,但這是衣服不是繩子,衣服的袖子是穿在伯爵身上的,衣服的背後還有大片的布料,這樣伯爵掙紮起來,反而像是他自己與自己抗爭。
“但這個時候伯爵依然可以站起來。”奧爾說,“所以,殺害他的人不是兩個,是三個,還有一個人拽著他的腳。我看了伯爵雙腿,在小腿上發現了被摟抱的痕跡,這個人跪在地上,一手一邊緊緊摟住了伯爵的雙腿。
第三個人的力氣一定不小,不是任何一位能夠‘有理由’接近伯爵的男士能擁有的,這個人能夠將伯爵瀕死的抵抗消弭於無形。而且他還被伯爵澆了一頭尿液……當然,現在他衣服上的味道,應該已經被其它味道遮蓋住了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男爵……雖然子爵身上也有濃重的香水味,但男爵身上的酒臭味更加的濃烈,而且相比之下,男爵更像是嫌疑犯。
“真是精彩的胡言亂語,您應該去寫。證據呢?”
“證據就是……第三個人的腰或肋骨,應該受了傷。”奧爾向男爵走去。
男爵戒備地看著奧爾,後退了一步。男爵夫人頓時站了出來,擋在了她丈夫的身前:“滾開!你這個下等人!”
奧爾一把將男爵夫人拽了過來,推到了一邊。
男爵夫人剛被推走,男爵已經揮舞著拳頭,衝向了奧爾,奧爾一把拽住了他的拳頭,向外一扭,下一秒,男爵已經被按在了牆上。奧爾的另
外一隻手在他的腰和肋骨上按來按去,突然,男爵發出了一聲慘叫。
奧爾把他的襯衫從褲子裡拽了出來,在他的肋骨上,果然有著一片青紫。
“這隻是我和彆□□擊打出來的傷痕!這不算什麼!”被放開後,男爵依然大聲嚷嚷著。
“中午之後,男爵夫人的衣服換過嗎?”奧爾問管家。
“並沒有,警官先生。”
“找兩個女傭,就在這間辦公室裡,讓她把衣服換下來。”
“不!你們要乾什麼?!我是謝倫坡伯爵的女兒!放開我!啊——!”
管家在這個家裡,果然十分有威信,又或者男爵夫人的威信太低了。很快兩位中年的仆婦被叫了上來,依然擺放著伯爵屍體的辦公室的門,在男爵夫人淒厲尖銳的慘叫聲中,被關上了。
稍後男爵夫人的衣服被放在了奧爾的手裡,而她本人被抬出來時,已經昏迷了。
她的長裙上也都是濃烈的酒精味道,而她胸口位置的花邊,缺少了極短的一點蕾絲。
奧爾把裙子和他從伯爵身上找到的那一小段蕾絲,都交給了錢德勒。
錢德勒小心地對比了一下,對奧爾確定地點了點頭:“你說是三個人……”
“不,是四個。”奧爾看向子爵夫婦。
子爵夫人已經徹底被子爵抱在了懷裡,看得出來,她正在劇烈地顫抖。
“我趴在地上找了每一寸的地毯,發現了三塊長方形的壓痕,又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粉末。”他從口袋裡把手帕掏了出來,正是波羅斯泰之前給奧爾演示的那一條,奧爾展開手帕,裡邊有一點點藍色的粉末,“那些壓痕應該是今天剛剛弄的,否則女傭會清理掉地毯,但那個位置沒有擺放什麼東西,管家也表示沒有東西丟失。所以那些壓痕和這些粉末,到底是什麼呢?
我一直在想,感謝您剛才給了我答案。”
錢德勒:“畫架?!這是顏料?”
他可真是一個優秀的捧哏。
“是的。那不止給了我它們到底是什麼的答案,還告訴了我另外一件事——三個凶手到底是如何處於極佳的謀殺位置,而讓伯爵毫不起疑的?
在這一點上我要向伯爵道歉,他並沒有對他的兒女有任何糟糕的行為。他們當時,隻是在一位畫家麵前,擺出恰當的動作而已。
椅子從辦公桌後拉出來,他的女兒坐在他的膝頭,長子站在他背後,可能你們說服了他,讓他允許不成器的女婿,站在側方。然後下一刻……
兒子放在他肩頭的手忽然拽著他的衣服,束縛住了他的胳膊。女兒用某種東西勒住了他的脖子,而女婿則像是一條惡狗一樣,撲在地上,緊緊拽住了他的雙腳。”
“啊——!”這聲慘叫是子爵夫人發出的,一直瑟瑟發抖不敢看向旁人的她,現在已經昏厥了過去。
這也是伯爵的褲子掉下去的原因,不是他自己脫的,是有人在下麵拽著他的腿。
“很抱歉嚇到子爵夫人了。我們回到最初,三位仆人在未經召喚的情況下,同時進入伯爵的辦公室,而伯爵還毫無反抗地讓他們靠近,顯然是不可能的。
至於說有人從外邊爬進來……即使沒有任何一位仆人發現闖入者,伯爵也不是白癡,被突然襲擊地死去還有可能,但被足足三個人近身殺害,就比較匪夷所思了。
一樓以下眾人的嫌疑都被排除,凶手就隻剩下一樓以上的人了。伯爵身上的傷痕證實,對他實施殺害的一共有三個人,諸位又恰好都沒有不在場證明——那位畫畫的女士我們可以說隻是旁觀者——那麼,凶手到底是誰,已經可以確定了。”
這次確定凶手使用的是排除法,奧爾也不知道這樣在藍星是否合法,總覺得要是遇見個夠強的律師,分分鐘能
翻案,但他已經儘力了。
“我有!”又雙叒是男爵,他甚至還有些得意,“不是我!我在和女仆溫存!一定是他們!是他們殺害的伯爵閣下,隻有我,我才是真心尊敬謝倫坡伯爵的人!是他法律上的兒子!”
奧爾湊到了錢德勒身邊,低聲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伯爵的兒子和女兒都被確定是殺害伯爵的凶手,那麼伯爵的爵位和家產……”
“對,歸諾瓦蒂埃男爵。”
“我已經儘力了,我要離開了。”
“等……”錢德勒挽留的話還沒說完,子爵已經站了出來:“殿下,我怎麼可能殺害我的父親呢?我是我父親的第一繼承人,和我的父親關係極好。即使不談感情,隻說利益。我想您也知道,我已經進入了財政部工作,在父親的庇護下,我將能夠腳踏實地卻又快速地升遷。在多年後,我將會順利地繼承父親的職務。
但當父親去世,這一切都成了泡影。我想您也知道,隻要葬禮結束,那些剛剛還溫柔安慰我的叔叔們,將會瞬間翻臉,謝倫坡家將會變成肥肉。”
“你!”威廉姆斯·錢德勒,真名威廉·海拉漢姆·諾克菲爾特·潘特坎普,帝國第一王子,皇家警察的頂頭上司。
被叫破身份的他,是憤怒的。他旁觀偶像破案的快樂徹底消失(雖然知道奧爾已經猜出來了,但隻要不說破,那就沒問題,可一旦說破,大家就都不能裝傻了)。但他又必須承認,子爵的話很有道理。
——又不是無差彆攻擊的神經病,謝倫坡伯爵的被殺是一場具有極強目的性的謀殺,如果子爵是參與者,那讓他做出弑父這種事的理由呢?
“因為伯爵要將三分之二的財產,一份交給安娜!另一份給我!”男爵叫了起來,“這也是今天中午他找我們的談的事情,隻要我願意離婚,願意遠離安娜,那他可以給我50萬金徽的彙票,至少價值15萬金徽的地鐵公司原始股份,瓦特米城的一處莊園!還有其它的一些股票債券什麼的。
他才是主謀!他對我們說,隻要殺了伯爵,他就願意在那些的基礎上,再給我一個船運公司,並且將我介紹進財政部!”
好助攻。
這家夥雖然是個混蛋,但他不傻。顯然他明白子爵口中的這個“殿下”大概是誰了,意識到假如被子爵脫身,那他和男爵夫人就要徹底承擔殺害伯爵的罪名了。
他甩著男爵夫人的胳膊,後者雖然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但兩眼呆滯,麵容僵硬,看來依然沒從剛才的打擊中恢複出來:“快說!快說你為什麼要殺你父親!”
她被這句質問嚇得一個哆嗦,瞬間捂著頭跌坐在了地上:“爸爸!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但你讓我離開傑尼斯!我不要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