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羅德維拒絕了,理由是,如果賣低端的衣服,那就拉低了黑鐵錠皮具店的檔次,但如果賣高檔次的衣服,又有誰會買呢?畢竟貴族和大商人們都隻會去那些世代都是裁縫的裁縫店。
雙方產生了一些矛盾,伊麗莎白的出貨也開始變得不穩定。所以後來,羅德維才給伊麗莎白找了一個未婚夫,傳聞說對方是某紡織大亨的小兒子。
“那可真是個卑鄙的男人!”說到這,就算是對人類最懷著一點高傲心思的克拉羅斯也憤怒了,就是不知道他這個卑鄙說的到底是誰,“那是個騙子!”
“誰?”
“那什麼紡織大亨的小兒子,他就在你抓到的人裡!”
“我抓到的人……老喬治酒館裡的那群?”
“對!那家夥就是一個外地來的騙子,根本不是什麼紡織大亨的小兒子。但他騙的不是羅德維,而是和羅德維合夥欺騙伊麗莎白小姐!”
羅德維找來這個騙子的打算是這樣的,他可以用“你結婚後就能在丈夫的支持下製作衣服,畢竟他們是紡織大亨”。在說服了伊麗莎白和騙子結婚後,再讓騙子滾蛋,到時候,伊麗莎白成為了一個被男人拋棄的,既可憐又可恥的女人,羅德維再站出來維護她,那伊麗莎白就會一輩子留在羅德維家了。
假如伊麗莎白在婚事上更配合,也更老實一些,那羅德維也會對她仁慈一些,他在確定伊麗莎白懷孕後,再讓騙子滾蛋。那樣伊麗莎白有一個孩子,即使是被拋棄的女人,日子也能過得更好一點。
奧爾和達利安在聽到克拉羅斯詳細具體的解釋後,也差點都把鼻子氣歪。
一個男人,到底是要無恥什麼地步,才會認為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妹妹,竟然是一種仁慈的事情?!
“所以之前他說什麼讓伊麗莎白嫁給工匠,確實也是為了讓她留在家裡?”奧爾剛剛隻是有所猜測,但覺得不該想得這麼壞,但現在是確定了。
“是的。”克拉羅斯點頭。
“然後伊麗莎白就跑了?她逃跑是正確的!”
“是在她一些朋友的幫助下逃跑的……”
羅德維還是很樂意伊麗莎白和那些上層社會的小姐交往的,他甚至暗示過伊麗莎白,希望她能夠帶著她的侄子們一起去聚會,當然被伊麗莎白拒絕了——都是年輕女孩的聚會場所,就連聚會組織者的男性家屬都不會去打擾,誰會帶著十歲的侄子過去?
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伊麗莎白幾個最親密的朋友們,包括巴塞繆爾小姐,雖然都聽說過伊麗莎白家裡的情況,但卻並不知道她家人的長相。
而且伊麗莎白早就攢下了一筆錢,其實她早就開始給朋友們做衣服了,隻是場地在她們的家裡,錢也暫時放在她們那。她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可恥的行為,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她的客人而變得諂媚或不自信。
逃跑後,她用這筆錢租了房子,開始了她自己的生活,當然,在臨走前她“老實”了一段時間,給羅德維家留下來了很多的存貨。
但羅德維卻開始恐慌了,存貨是會賣光的,可訂單卻是源源不斷的。
於是他就開始瘋狂的尋找起了伊麗莎白,並找到了她。在尋找伊麗莎白期間,很多糟糕的傳聞,甚至都是他和她的妻子主動透露出去的,因為他們要讓這個女孩沒有退路。最好這些出傳聞,也能傳到她工作和賣衣服的那些地方去。
甚至帶著一群人,跑到粉天鵝的大門口去捉伊麗莎白,也是計算好的。
因為這樣一來,就是將伊麗莎白的壞名聲徹底證實了。
不然他本可以等到伊麗莎白離開了粉天鵝,然後悄悄尾隨,再在僻靜處找到她。
羅德維以為這下她無處可逃了,但巴塞繆爾爵士卻對伊麗莎白伸出了援手。伊麗莎白不見了,羅德維找不到她的蹤跡了。
於是就是接下來的事情……
“羅德維最後的證詞變得亂七八糟的,我覺得他有時候,自己都信了自己編造的謊言,認為他是在給‘被強迫了的妹妹’複仇,那家夥瘋了。”
“謝謝你來告知我們真相。”雖然羅德維一家是罪犯這件事已經確定,但總還是有些疑點的,不解開疑點,這件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克拉羅斯特意來給他們答案,奧爾還是要感謝的。
“這是應該的,我才應該感謝,感謝你們這次前來幫忙。對了,另外還有一位客人在我的馬車上,她也想來向你們表示感謝。”
“她?”
奧爾覺得,不會是巴塞繆爾家的兩位女士。
稍後,一位身穿黑裙,頭戴黑紗的女士走進了達利安的辦公室,她的衣著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寡婦。
“下午好,達利安警官,蒙代爾警官。”女士掀起了頭紗,露出蒼白的麵孔、紅腫憔悴的雙眼,還有乾裂起皮的嘴唇,她十分的年輕,但看不出任何青春活力的樣子,倒像是從墓穴裡爬出來的屍體,“我是伊麗莎白……羅德維。”
她艱難地吐出自己的姓氏,就像是有什麼堵住了她的喉嚨。
“您也是受害者,伊麗莎白小姐。如果那個姓氏讓您覺得糟糕,那可以拋棄它。”達利安說。
“那是父母給我留下的,隻是它恰好也屬於另外一個人……”伊麗莎白搖了搖頭,“十分感謝,先生們。”
她把自己的黑色手袋交給了達利安:“請一定要收下!”
達利安沒有推辭,這讓伊麗莎白鬆了一口氣,她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重新蓋上頭紗,要與克拉羅斯一起來開。
“伊麗莎白小姐!”她的笑容讓奧爾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他叫住了她,“作為調查並了解了整件事全過程的警官,我很確定,您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也看到了您製作的物品,那些馬具和衣裳,它們非常美麗。”
“謝謝,警官先生。”伊麗莎白說,她頓了頓,“但是……巴塞繆爾夫人和小姐,還有那個男孩,他們更是沒有任何錯,不是嗎?”她離開了,沒有給奧爾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所以,當幾天後,克拉羅斯再次到訪,並告知奧爾,這女孩穿著自製的美麗婚紗割腕自殺後,奧爾並不驚訝。
“另外,我還是代表巴塞繆爾爵士來的,他本來想親自到訪,但是伊麗莎白小姐的死,讓他感覺十分的愧疚,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您……因此由我代替他前來向您再次致謝,並且道彆。”
“道彆?”奧爾接過了克拉羅斯遞過來的匣子——他已經習慣於這兒的上層人士們在案子結束後會給他一筆額外的報酬了,也知道這沒必要拒絕,“哦,是的,這地方……確實不大好。巴塞繆爾爵士準備去哪兒?南大陸?”
“不知道,爵士並沒有告訴我。”
奧爾沒有再繼續地追問什麼。
達利安把克拉羅斯送出去時,琥珀色的眼睛凶悍至極,他雖然沒把埋怨說出口,但顯然寧願他彆來這一趟。
克拉羅斯聳聳肩,用手指頭在這個狼人的肩膀上戳了兩下:“人類的世界就是這樣,美好的善良的軟弱的,必須要更強大的力量保護,才能生存下去。”
他在“更強大的力量”加重了語氣,達利安皺了皺眉:“不止巴塞繆爾爵士這件事,血族一直以來都獲利頗豐吧?”不是質疑血族謀奪了巴塞繆爾爵士的財產,而是隨著巴塞繆爾爵士離開帶起權力漣漪中的獲利。
彆看他隻是一位爵士,他既然能將多家高級夜總會經營多年,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情況。
他的離開不會是從地裡拔出一根蘿卜再栽進去一根的問題,而是從一筐土豆的最下麵拿走了一顆大的,於是所有的土豆都會朝下墜.落,填補空缺。
隻是搶先幾天意識到問題采取行動,就能截獲足夠的利益。
而且奧爾帶動的變化確實不止巴塞繆爾,榮光教會的事情可還餘波未平呢。
在血族獲利頗豐的情況下,竟然還質疑奧爾的行為?
“彆這麼看著我,我是你們這邊的。”克拉羅斯笑了笑,梧桐區警察局長的職位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唾手可得,但在幾個月之前,他甚至不認為十年內自己能成為副局長,“我也很喜歡殿下,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警告你們。血族確實獲利頗豐,但殿下的利益呢?他蹲在魚尾區那個破地方不願意動彈,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作為一個狼人,敢這樣質疑我,看來殿下確實對你十分的寵愛。既然如此,好好利用這份寵愛吧,說服殿下,讓他朝上走。”
克拉羅斯走了,達利安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在警局門口站了一會兒……
達利安回到辦公室時,看到奧爾躺在沙發上,他的脖子擱在扶手上,腦袋掛在沙發外邊,閉著眼睛,一隻手抬起,手背擋在眼睛前。達利安拿了一支紅酒,坐在了單人沙發上,他用冰涼的酒瓶輕輕碰了碰奧爾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