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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先生……”看著那把.槍, 布羅格吞了一口唾沫,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知道,對於很多人來說, 自己的生命並不是最重要的, 但我的槍能終結的也不隻是一個或兩個人的生命。有時候,我也很想知道, 當一個人身邊所有他重視的人全部死去, 而他自己也成為了沒有四肢的殘廢後,他還能活下去嗎?活多久呢?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布羅格先生,雖然我也覺得這樣威脅您有點小題大做。大概率我不會去殺害無辜的人,但把一個人的四肢都打斷我還是能做到的。即使那個人知道是我做的, 但他也要能找到把我送上法庭的證據, 您說對嗎?
好了,話說完了, 再見。”
離開的達利安,看見舒爾頓和克拉羅斯站在一塊兒, 一見到他,舒爾頓立刻上前報告:“小奧瑟爾的律師剛去和他說了一會兒話,就退了出來, 表示他也是大奧瑟爾的家庭律師, 他要去見大奧瑟爾, 我們隻能放他進去, 他還讓自己的助理站在了門外。不過,安卡副局長在他們隔壁。”
正說著話,安卡出來了,顯然他聽到了重要的消息, 甚至在律師助理的注視下,也要先一步出來。
“那些混蛋!”安卡一邊罵著,一邊把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奧瑟爾兄弟要用銀行的現金,以及保險櫃裡的財物做文章,他們要把那些丟失的物品都栽贓在我們的身上,說是我們警局盜竊了全部物品。”安卡憤怒得耳朵都有些變長,如果這不是在警局裡,那麼他現在已經化身半狼,開始咆哮了。
“該死的。”剛才的一時玩笑成真,克拉羅斯的表情卻沒有了剛才的輕鬆。達利安看起來卻和剛才沒什麼不同,克拉羅斯看著他,“你已經想好該怎麼辦了?”
“不,我毫無辦法。”
現在的麻煩在於,他們沒辦法證明自己沒拿奧瑟爾兄弟銀行的錢。
即使最樂觀的發展,四個搶劫犯和一個銀行經理都沒有改變證詞。但另外一邊將和警察們對簿公堂的,則是一對上流社會的銀行家兄弟。
那麼陪審團會相信誰?
搶劫犯的證詞完全可以忽略,他們就是搶劫犯,布羅格被打斷了一條腿,而且身為大奧瑟爾的女婿,他竟然雇傭搶劫犯搶劫自家嶽父的銀行?這種人的品德十足的低劣。
什麼?是挪用公款的大奧瑟爾在背後指使的?怎麼可能!誰見到大奧瑟爾挪用公款了?布羅格?都說了他和外人勾結搶劫自家的銀行了,他的證詞不可信。
與此同時,必然會有無數品德高尚的紳士與名人,出現在法庭上,證明兩位銀行家是多麼善良正直的人。
同時還有一個要命的常識——在銀行被人炸開保險庫,遭遇搶劫的時候,查案的警方多少會從銀庫裡拿走那麼一點點“零碎”。當劫匪被抓時,除了他揮霍掉的贓款,也會有部分錢財“不知去向”。
就連那些三流的探案小說裡,也會很明白地將這些寫出來。誰都知道,幾年前有個倒黴蛋囚犯在被吊死的時候,也曾經高呼過“我根本一個銅子兒都沒搶到!”,這家夥可是被當成一個笑話廣為流傳。
雖然在此之前,西大陸的世界各國,沒有任何一個失主去追究過這件事,所有人都明知道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很清楚,假如他成為了那個追究者,那等待著他的,就是蜂擁而至的歹徒,和遲遲不到的警察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如果奧瑟爾家嚷嚷出來,其他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是警察拿了錢。而這次之所以失主鬨了出來,因為警察們拿得太多了。
隻是失竊的珠寶就有三萬金徽,誰知道還有彆的什麼呢?
誰能想到呢?那些真的伸了手的警察依然沒人去管,但在魚尾區,這些奉公守法的警察們,卻要麵臨誣告。
達利安有點後悔,他該在抓捕大奧瑟爾時,把他侵吞公款的事嚷嚷出來的。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當時嚷嚷出來也沒有用,最多隻是讓無恥兄弟倆多花一點精力而已——他們能解釋成達利安那時候是在惡意的誣陷。
而能對布羅格用的手段,則不能對奧瑟爾兄弟和他們的律師用,他們檔次更高,牽連更廣。達利安用那樣的手段威脅他們,一轉身就會被踢出皇家警察,甚至血族內部都會找他的麻煩。
“我以後如果再遇到銀行搶劫,一定帶著律師去現場。”此時克拉羅斯隻感覺一陣陣的後怕。
作為梧桐區的皇家警察,克拉羅斯遇到的銀行搶劫案更多,感謝那些案子都隻是正常的搶劫案,銀行家們也都很守規矩,沒有誰轉過頭來找警察的麻煩。
達利安找了馬克西姆下來——奧爾自己去的銀行,把他留下來了。馬克西姆在了解到情況後,同樣露出了苦相。他也沒辦法了,這就是一件無解的事情。
“或許我們能找上層幫忙。”
奧瑟爾家律師出來了,他是個中年人,身材有略微的發福,初看起來很溫和,可當他露出笑容時,那種勝券在握的得意與傲慢,就從他的眼角眉梢溢了出來。
他對著達利安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很高興認識您,達利安警官。我是丹尼奧·麥斯唐納,奧瑟爾先生們的律師,從現在開始,由我來代理兩位先生的案件。當我不在場時,請不要與我的委托人有任何的接觸,否則,不但你們獲得的任何證據都可視為違法,我還會對你們這侵害人身自由的行為,提出指控。您明白嗎?”
“我聽見了。”達利安表情麻木地答應著。
“很好,那我們能夠繼續談下去了,我並不意外你們的小花招。”他對著安卡笑了一下,“但同時,我的兩位雇主也是善良的人,他們不認為這件事應該鬨上法庭,畢竟他們是體麵的紳士。即使是作為無辜者,但站在被告席上,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所以,我們願意私下裡了結這件事,當然,那四個搶劫犯儘可以送去吊死,而布羅格先生……我們也可以繼續商量。”
就是讓事情最多終止於“銀行經理勾結歹徒實施搶劫”這個程度?這聽起來不錯,所有人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代價?”達利安問。
“四萬五千金徽。”律師微笑地說出了一個數字。
安卡和克拉羅斯:“艸!”馬克西姆都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狗屎!”舒爾頓的眼睛快瞪出來了。
隻有達利安,依然表情平靜:“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律師文雅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筆大數目,如果出錢,主要還是由那位蒙代爾警官出,對嗎?周六和周日正好是法庭休息的日子,我可以等你們到周一的早晨。那麼,現在我能帶我的委托人回家了嗎?”
“不能。”達利安強硬地說,“他們依然是案子的嫌疑人,我們可以將他們留下來四十八小時。”
一直勝券在握的律師皺了皺眉,露出不快的表情:“您可真是……強硬的人,這不會給您帶來什麼好結果的,局長先生。”
但他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而是回去了小奧瑟爾的審訊室。舒爾頓看了看血族和狼人們:“我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去的。”接著十分明智地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呃,其實讓他們離開也可以。”克拉羅斯說,“態度好一點,說不定還能講一下價。”
“我得在奧爾回來前,讓局裡的情況保持原樣。”達利安終於皺眉了,目前的困境是他從未遇到過的,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
“你確定先生能解決這件事?我是說,用除了金錢之外的方法。”馬克西姆也垮著臉,“我都懷疑這些家夥原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或者至少那個小奧瑟爾是衝著我們來的,大奧瑟爾就是個被利用的蠢貨。或許我們可以問問他們,是否接受分期付款?”
“不能找……”安卡試探地問著,雖然不敢說出那個詞,但他朝上瞟的眼睛,讓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暗示的是誰。
“很遺憾,不行。”馬克西姆苦笑,“除非對方的行為威脅到了先生的生命,或者嚴重威脅到了血族的利益,否則上層是不會管的。不隻是對先生,對那個‘前任’也是這樣。當然,假如一定要獲得族中上層人物的插手也是可以的,但那也代表著,殿下的一次失敗。”
“什麼失敗?之前的那個家夥不也是……”安卡憤怒的質疑衝口而出,但沒說完他就住了嘴,他想到了原因。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所以現在他不再是殿下了。”
“另外一位殿下呢?”達利安看向克拉羅斯,他已經通知了威廉殿下。
“他或許能借給先生一些錢,但是,他們兩人的友誼並不是多麼的堅固。”克拉羅斯歎著氣,“這可是好不容易聯係上的諾頓帝國王室……”
不用克拉羅斯說,誰都知道奧爾和威廉建議的友誼是多麼的珍貴,如果繼續讓他們發展下去,那麼未來不論是對奧爾還是對血族都會是十分有利的。
“還是……交錢吧。”達利安說,十分不甘心。
馬克西姆咬牙切齒地開始算賬:“我們能一口氣拿出兩萬三左右,但這樣下個月的支出就有些問題了,最多一口氣給他們一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