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德普也覺得他說服自己的這些想法有些可笑,所以他停頓了一會,又加了一句。
“而且……如果再不能找到凶手,我們就不得不求助總局了……”
《諾頓晨報》的編輯部裡,對於今天出版的報紙,很多人都懷有一點忐忑的心情。正是因為倒黴的喬瑟專欄,畢竟“月經帶”這個詞兒,竟然出現在了他們的報紙上。
他們的總編在第一次眼看到奧爾的稿件時,也發出了驚悚的叫喊聲,高呼著:“神啊!我們的報紙臟了!”
這個世界的社會情況也就是相當於十八世紀末的藍星,可一直到現代的藍星,即便是種花家還有人認為女性的月經是“肮臟的疾病”,女性的月經能憋住,或者認為是有極其穩定周期的等等。
所以,在目前的諾頓帝國,月經這個東西,是紳士絕對不能說出口的隱私。
總編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把這份稿子打回去,讓奧爾重新想一個替代物,或者至少換一個隱晦的替代詞。
但羅森伯格說服了總編,正是因為前所未有,所以這才會讓《諾頓晨報》贏得更高的聲望。而且……難道這種騙術不可怕嗎?他欺騙的正是最善良和樂於助人的那些人,而且很可能這種騙術就因為那個詞,所以才隻在下濫裡流傳,而不為廣大人民所知道。
這說服了總編,他加上了最後一句話,因為作為新聞工作者,他們很確定,自己的讀者並不都是睿智的智者,他們需要報紙給他們說明。
即使是這樣,總編的心情依然惴惴不安,他無比確定,一定會有過分熱情的小夥子,或者過分頑固的老古董,跑來找報紙的麻煩。
然後果然,有幾位皇家警察找到報社了。總編喝了一口奶茶壓壓驚,他給了跑腿的小見習記者一個眼神,對方對他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假如這個皇家警察來勢洶洶,那他的一個眼神,這個小記者就立刻跑出去傳訊,讓羅森伯格跑到魚尾區去避難。稿件什麼的,找個跑腿的人送到報社來就好了(是的,去避難也是要繼續工作的)。
但是,當這兩位中年加兩位青年皇家警察的組合走進總編的辦公室,總編怔了一下。
首先,中年皇家警察的警銜都不低,一個督察,一個副督察。然後,他們不是那麼“正經”的皇家警察,他們的警徽上沒有獨角獸,而是一柄外邊圍繞著荊棘的長劍,他們是希克林區的皇家警察,又被稱為,並不跪拜國王的皇家警察。
總編咽了一口唾沫,差點直接給小記者使眼色。
眾所周知,希克林區的貝爾東教會,可是古板的代名詞,就連老派的光明教徒也將那些人形容成“打扮成文明人的活乾屍”。
當然,總編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報紙人,他還是知道這個形容過分誇張的。希克林人確實排外,但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古怪和保守,他們也是很樂意擁抱文明進步的,接收新鮮事物的。甚至諾頓帝國排行前的船舶公司的老總,正是希克林人,他最近還在研究製造更大的蒸汽船,甚至聽說,他們意圖用鋼鐵製造艦船,這是多麼難以想象的事情啊。
“警官先生們,有什麼事嗎?”總編緊張地詢問。
“請不要緊張,我們是來向您尋求幫助的,唐格拉爾總編。”
“呃,您要刊登廣告嗎?”總編立刻就放鬆下來了,“這怎麼需要您親自來呢?隻要來人吩咐一聲就沒問題了。”
“不,我們不是來刊登廣告的,我們是來找‘倒黴的喬瑟夫’的作者的。”眼看著總編的表情再一次變得警惕,納德普局長立刻說,“請不要誤會,我們是希望能獲得那位先生的幫助的。”
總編沉吟了一會兒:“請作者幫您破案嗎?我能知道是什麼案子嗎?”
“很抱歉,不能告訴您,唐格拉爾總編。”
“那我覺得您大概沒必要去了解那位先生的身份了。”
希克林警局的其餘人同時臉色一沉,他們自認已經給予了這位總編足夠的客氣,可這家夥的態度呢?
“請冷靜,幾位先生,聽我說。那位作者也是一位皇家警察,很顯然諸位想找一位‘外人’來解決你們的案子,但他並不是。那就沒有必要知道他了。”
“……”眾人沉默,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但納德普局長卻想到了什麼:“奧爾維茨卡·蒙代爾?”
“不,當然不是。”總編立刻搖頭。
可納德普卻微微一笑:“十分感謝,我這就去魚尾區拜訪蒙代爾副局長。”話說完,他進帶著其他警察離開了。
“唐格拉爾總編……我要去通知羅森伯格先生嗎?”一直在旁邊待命的小記者問。
“不,沒有必要。”
“可是那些警察不是猜出來了嗎?”
“他們沒有猜出來,我很詳細我的演技。彆那種表情,孩子。”總編哼了一聲,“他們離開,隻是因為蒙代爾警官無論如何都是他們最後的選擇了。彆管了,這事交給那些警察去解決吧。”
總編說得對,他的演技很好,納德普也不確定,到底奧爾是不是那位作者。但是沒必要了,如果他是,那他們隻能找他。如果他不是,那根據那位總編的態度,八成那位作者就是一位總局的警官,他們還是隻剩下了找奧爾一條路。
“確定要找他嗎?瓦斯塔?”副局長問。
“我們破不了案,隻能找彆人,比起和總局有牽扯,不如找這個血族。其實,如果早點雇傭血族,靠著他們身邊狼人的鼻子,或許案子也早就結束了。”
“他們是異種……”一個年輕人說,看起來有些緊張。
“同樣得生老病死的族群,和我們沒太大的差彆,”納德普說,很顯然他的態度已經十分的堅定,其他人看著他這樣,最終也選擇了沉默。
奧爾這天輪休,但麵對來尋求幫助的希克林警局四人,達利安很熱情地,親自把他們帶去了家中。
奧爾最近雖然沒什麼事,但不代表他就悠閒,他一直在研究到底如何進入到希克林社區——這種涉及到民族的事情,奧爾沒有向王子提出幫助的要求,畢竟他是統治者,而奧爾的目的是抓捕,不確定這件事是否會引起民族矛盾。
達利安還沒到,安卡已經給奧爾送完信了。奧爾是穿戴整齊,主動出門迎接的。
在客廳落座,納德普十分直接地說:“我們有件案子希望能獲得您的幫助,那是一件十分嚴重的犯罪,關係到很多人的生命與聲譽,所以,我們希望您能夠保證,無論是否破案,都不會將這件事泄露。
當然,我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所以無論您是否破案,我們都為您準備了豐厚的報酬。”
納德普局長的態度,奧爾不太喜歡,但是,這或許是短期內,他唯一一個可以抓到瘸子喬南的機會了:“我確實不能確定必然破案,但無論是否破案我都無需報酬,我隻想從希克林區抓一個人。”
“希克林人不會出賣希克林人。”納德普才是求人幫忙的那個,但聽道奧爾的提議,他立刻拒絕。
“我們可以放棄抓捕,而是由您來進行,而我要抓的也不是個善良的好人,他的外號是瘸子喬南,是個人販子。我有足夠的人證證明,他通過各種手段,拐賣了至少兩位數的婦女與兒童。您抓捕,您審問,我隻想知道那些可憐人的大概下落。”
“瘸子喬南……”納德普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看向自己的下屬們。
四個人湊在一起議論了片刻,最終納德普同意了:“由我們抓捕,您可以參與審訊,但審判也要在我們希克林區進行,無論是生還是死,都不能將人帶走。”
“當然。”奧爾明白,這是交易達成了,他舉起手做發誓的手勢,“您委托的案子,我也會保守秘密,無論是否破案,都會將案件的所有細節,帶進墳墓裡。”
“非常感謝。您可以選擇幾個人跟著您一塊去,在查案期間,我會全程陪同您,所有希克林區的警察,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您的命令。”
“非常感謝。”奧爾客氣地笑笑,與其說是陪同,不如說是監控吧?到時候他的“命令”,也都是通過納德普的嘴巴發出去的。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算是各取所需。
“我和你一塊去。”達利安說。
“我也……”安卡舉手,他還以為會被達利安果斷拒絕,但結果達利安竟然點頭了?!
安卡:TAT太不容易了,總算能有一次跟著出去了。
“那我們這就出發吧,案情可以在路上說。”
納德普有些意外,他也希望儘快開始辦案,可今天已經不早了,他本以為最早也要從明天早晨開始了。但……如果奧爾想要連夜查案,他也不會拒絕。
坐在馬車上,納德普開始述說起了案情:“有人在我們的科爾塔克寄宿學校裡下毒,目前為止,已經有個孩子死亡,四十多個孩子被痛苦所折磨了……”
下毒的案子?奧爾的背脊挺直,態度越發的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