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的不高興果然就消失了,他甚至被誇獎得還有點臉紅:“呃,我們當然不害怕,畢竟我們當時就是為了保護其他人,而且小本恩也是我們熟悉的孩子。”
他說著,奧爾就點著頭,灰色的眸子熠熠生輝,那讚歎和崇拜都快溢出來了。
山羊胡正要再繼續說,他旁邊的鳥窩頭隊員突然插了嘴:“彆聽他胡說,鮑勃跟我說,這家夥當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槍都掉了。”
“胡說!那家夥才是徹底嚇傻了!呆站著,動都動不了,變成了啞巴!”
兩個人開始爭辯,爭辯中漏出來的東西,比他們在證詞中說的可是多得多了。
也能還原出當時真正的情況,最先到達現場的兩個巡邏隊員一個徹底呆住,一個發出尖叫,尖叫的引來了更多的人,最初的場麵應該是很混亂的,直到兩個人站出來指揮。
比利·切克,民兵隊長,這個街區的負責人之一,他趕來後,立刻帶著其他人開始尋找線索,追擊“狼人”。勞瑞·彭科托,前獵人,是被請來的保護社區的好手,是他首先過去帶著人把受害者的腸子塞回去的。
山羊胡和鳥窩頭終於結束爭論了,花白胡子臉色陰沉沉的,他已經看出奧爾是在挑撥了:“希望您能破案,警官。”他沒開口挑明,即使奧爾懷疑到了自己人身上,可他沒有一見麵就指著某個人說他是凶手,他在尋找證據和線索。既然如此,雖然奧爾的行為讓他不快,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比利·切克與勞瑞·彭科托的證詞,奧爾都在案卷中看到過,但沒什麼線索。
前者的表現還是挺正常的,但後者的行為就有些不太符合身份了,作為一個獵人,他應該是十分精通追擊的吧?不立刻尋找線索,而是去整理屍體?
“我們都希望。您知道比利·切克與勞瑞·彭科托兩位先生,現在在哪兒嗎?”
“切克今天不值夜班,應該是在家裡,彭科托被辭了,畢竟明明他在,但還是有人被殺了。但他應該是去了其他小區,畢竟現在到處都缺人手,尤其小本恩死後,您知道的,一群懦夫縮回了家裡,就好像躲在親媽和老婆的裙子下麵能保護他們似的。”
“能請您稍後帶我們去他的家裡嗎?”奧爾問。
“我們得巡邏,警察都知道他在哪兒。”花白胡子拒絕了,其他兩位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乖乖跟著離開了。
他們剛離開,警長就開了口:“我會儘快找到這位勞瑞·彭科托的。”
他這是剛開始就遭遇了自己人的打臉,雖然不是他說的巡邏隊員裡都是本地人,但是他剛才也沒有反駁,顯然是認可的。
奧爾沒去找那位切克先生,他回到了案發現場。路燈距離最近的路口隻要二十多米,而路口處是一家雜貨店——一樓做買賣二樓是生活區,雜貨店的後邊是一條儘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巷道,巷道後邊是聯排公寓,路燈的位置正對著巷道。
奧爾從馬車上摘下氣精提燈,提著走進巷道,畢竟都是外人,還是要掩飾一下夜視能力的。
案卷上說懷疑凶手躲在巷道裡,在受害人走過後,突然從背後襲擊。奧爾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提著燈在巷道裡轉了一圈,又出來在雜貨鋪側麵與最近的一棟聯排公寓下麵轉了兩圈後,奧爾覺得,他可能想錯了。
“去找切克先生吧。”
“比利·切克聽候您的吩咐,長官。”
專注於觀察的奧爾沒注意到有人來了,比利·切克中等身材,十分健壯,臉色發紅,在上唇留了兩撇修剪得十分仔細的大胡子,他站得筆直,說話也是標準的軍隊模式。
“我看到了您的證詞,您說命令了其他人去詢問周圍的居民,自己帶著人在小巷中進行了追擊,但是毫無發現,是這條小巷嗎?”
“是的,長官。我們一直追到了另外一頭,但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人。”
“您還能記起來當您到達現場後,當時現場都有誰,以及他們在乾什麼嗎?”
“我能記起來一部分,長官。”
“一部分就足夠了,不,不需要現在開始說。巴索羅尼警長,請找個人記錄一下。切克先生,不要有負擔,請儘量想,但並不需要您全部把人說出來,不確定的人,您可以不說,但請不要多說。”
“是的,長官。”
切克和一位警官走了,奧爾來到了警長麵前:“巴索羅尼警長,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第一階段發現屍體時有兩人在場,接下來我們將切克先生到達前作為第二階段,切克先生追蹤後回到現場為第三階段,警察到來為第四階段。
請根據這位切克先生的證詞,明天天亮後,將各階段在場的人員都總結出來。不隻是那些巡邏隊員,也包括聽到動靜後出來的周圍鄰居之類的,而且不限男女。”
“好的,當然。您的階段劃分是個好手段。”他稱讚著,有些高興,他發現之前人證統計時太籠統了,這種發現與新線索的發現沒什麼不同,“您剛才在找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嗎?”
奧爾認為他的發現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死者不是被人拖進巷道殺害的,他是走在人行道上,路燈下麵,被一個迎麵走來的人殺害的。”
“!”警長吃驚地瞪大眼睛,“這……因為巷道裡沒有血跡嗎?”
“您是否認為巷道裡沒有血跡是因為被追擊的人的衣服蹭掉了,而街邊牆壁上的血跡,是幫助死者塞腸子的人濺上去的?”
“是的。”
“這就和血跡的形態有關了,請過來。”
奧爾把警長帶到了他發現血跡的牆壁前:“請看這裡的血跡,這種形態就是標準的噴濺血跡,是死者動脈被割開時,血液噴射出形成的。而這邊的血跡看起來和噴濺血跡的形態稍相近,但實際上這是拋射的血跡。就是凶手揮舞凶器時,凶器上的血跡被甩下來的痕跡。
您如果懷疑,可以買一頭活豬,自己拿刀剁一下看看。”
真正的鑒證人員還能通過這些痕跡,測算出凶手的身高,奧爾是不行的。
“不,我沒有任何的懷疑,您的案件裡是有談及到噴濺血跡之類的名詞的,但我一直都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現在了解了。
所以,死者是認識凶手的,那麼……您覺得這個畜生是那位叫彭科托的獵人嗎?”警長更興奮了,難道這就能偵破案件了嗎?
“我不覺得,證據不夠。”
“你也太嚴謹了。”
這位警長好像已經確定是獵人了:“接下啦,我們去那位四口之家看看吧。”
他們正要出發的時候,回警局取案卷的人來了——警長的兒子愛德蒙·巴索羅尼也來了,他和父親長得很像,五官端正,胡須剃得很乾淨,看起來就很嚴謹的男人。
奧爾把四口之家被害案,和頭一件案子從卷宗中抽了出來。
四口之家的相關案卷裝了滿滿一個紙箱子(25X60X40),但頭一件案子卻隻有薄薄的一個文件夾。
“我們在發現是連環案件後,向前追溯案件才找到的這個案子,其實我們也不確定,這案子到底是狼人乾的,還是熊或狼群乾的。因為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所以能收集到的證據也想當的少。第二個案子也是這樣,不過第三個案子已經能確定是它乾的了。”
“明白了。”奧爾又抽出了第二和第三個案子。
四口之家被害的一對老夫婦和一對年輕的夫婦,而年輕夫婦還沒有孩子。四位被害人無論男女都沒有被侮辱的痕跡,他們都是在床上睡覺時就被利爪割開了喉嚨,那位男士的身體較強壯,所以在被割喉之後還意圖逃跑,從床上翻了下來,於是背部被利爪撕扯得血肉模糊,甚至能透過森白的肋骨看見心臟。
隻有年輕男士遭受了過度傷害,真的隻是因為他反抗了嗎?
“案發地點被收拾整理過嗎?”
“應該還沒有。”警長說,“沒找到他們家的親人,沒人繼承那棟房子,被滅門的地方,人們也總是不想靠近的。”
這倒是,基本上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的人,對這些都會有所忌諱。不過聽警長的意思,案發現場應該是沒有人看守的,希望真的沒事吧。
然而,奧爾的希望落空了。
他們剛下車,就有前期趕到的警察跑了過來,臉色難看地說:“有人把房子裡的東西偷光了。”
眾人:“……”
對死亡人們是忌諱的,但是貧窮或貪婪到一定程度的人,卻是無所顧忌的。
這棟房子的窗簾還拉著,但走進去後就會發現,這地方也隻剩下窗簾了,甚至一樓門廳壁爐下方的矮護欄都被人拆走了,更彆說房間裡的家具了。
警長壓著嗓音對下屬說:“去問周邊的人,搬家具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周圍的鄰居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