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上說了!我的孩子是繼承人!他才能繼承一切!”
她大聲地,不斷地咆哮,累得自己氣喘籲籲,但她依然凶悍地瞪著奧爾,如果可能,她大概會直接撲向奧爾,咬斷他的喉嚨。
“遺囑上說的,是塞爾瓦·喬伊先生與女傭伊麗莎白的孩子,你的孩子不是喬伊先生的,那他就徹底失去了繼承權。”達利安說。
“我肚子裡的孩子當然是喬伊先生的!”
“他就在隔壁,並且在不久前否認了這件事。”奧爾接上,“這樣一來,他就是喬伊女爵士遺產的唯一繼承人了。假如他也死了,那麼塞爾瓦·喬伊先生的親屬就會是新的繼承人。”
這些當然都是假的,目前因為事關喬伊女爵士死亡的法律問題沒有結束,所以目前女爵士的一切遺產都處於凍結狀態。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呢?”伊麗莎白的呼吸更急促了,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下,眼珠不斷亂轉,“塞爾瓦……塞爾瓦在說謊,對!他在說謊!他隻是想獨占財產而已,真是個可怕的男人,甚至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願承認。
但我早該想到的,畢竟那個男人就是個男G,那樣一個肮臟卑賤的出身,從頭到腳都流淌著膿液,鬼知道他的美貌是不是因為他的母親讓魔鬼上過。為了錢,那樣的男人有什麼不會乾的呢?
一定就是他殺害的女爵士。”
奧爾:“他當時在醫院。”
“醫院怎麼了?他一定收買了醫生,要麼是用錢,要麼是用他的屁股,或者也可能是嘴~對,所以他應該也是這樣收買了其他人,讓他們進到屋裡殺了女爵士。”
伊麗莎白已經徹底無法保持彆人幫她戴上的麵具了。
“亨特小姐,在今天之前,您認為,您的孩子能夠繼承遺產,等於您也能繼承遺產,並且,我想您已經想好了,在繼承遺產後,該嫁給誰了吧?”
“不,怎麼可能呢?您在開玩笑。”
現在的伊麗莎白已經被奧爾徹底攪亂了心,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應對自如了,所以現在說這句話,她臉上的虛偽也清楚得過分。
“小姐,退一萬步講,一切的真相都被掩埋,塞爾瓦·喬伊先生被宣判有罪,上了絞架,但您覺得,您的孩子就一定能夠獲得喬伊女爵士家的遺產了嗎?我看見您臉上寫著‘為什麼不?’了。
您可真有趣,殺害一位帝國貴族騙取遺產,但卻對帝國的法律分毫不知。哈哈哈哈!”
奧爾笑了起來,看著伊麗莎白就像是看一個小醜。
“您的孩子是否有繼承權,要看法院怎麼判。法官相信這孩子是塞爾瓦的,孩子就有繼承權。不相信,就沒有。
可你們努力把塞爾瓦塑造成一個與女爵士結婚後,依然管不住自己身體的混亂男人,所以這就會出現了第三種可能。
法官認為塞爾瓦和他的血脈,沒有資格繼承女爵士的財產。更何況孩子的母親很可能是他謀害女爵士的共犯,也就是說,在女爵士死亡,而你們牽涉進案中的那一刻,這個孩子就徹底失去繼承權了。”
伊麗莎白剛才還會對著奧爾發瘋,發出抗議,現在她的眼神閃動,卻是徹底癱在椅子上了,假如她的手沒有被銬在桌上,她甚至會滑到桌下去。
從剛剛的應對,以及被囚禁的近一個月,這位女士都能保持冷靜就知道,伊麗莎白不是個蠢貨。她隻是不懂,不懂上層階級的彎彎繞繞,不懂諾頓帝國目前的法律體係到底是怎麼樣的。
有人把刪減版的美好結局放在了她麵前,被貪婪蒙蔽住雙眼的她,信了。
她的手指漸漸收攏,抓緊了鐐銬:“你、你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否則你們不會坐在這,這是浪費時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塞爾瓦先生那天在前往醫院前,叮囑過我,讓我待在房間裡,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出門。假如之後有什麼意外發生,也都要說不知道。”
這是這位女士最後的抗爭了,她的言行已經徹底證明了塞爾瓦的無辜。
“我們知道的情報確實不多,但隻憑木樨下的胎兒,以及醫院出示的塞爾瓦先生長期胃病的證明,就足夠讓檢察官放棄對塞爾瓦先生的指控了。所以,您將會從塞爾瓦先生的從犯,變成謀殺女爵士的主謀。
但我們也知道,您並非是主謀……”奧爾看著伊麗莎白,她將鎖鏈抓得更緊,眼神放空,並且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來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了,但我想,最遲今天下午,您就會改變主意了。”
“彆把她送回去了,帶來帶去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奧爾說著,離開了審訊室。
那扇沉重的大門再次關上了,審訊室恢複了一片黑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是騙我的,騙我的……”伊麗莎白低下頭,咬住了手腕。
離開伊麗莎白的審訊室,奧爾並沒有閒下來,已經有四個人被送到了。三位女爵士家的仆人是人證,一位是總局鍋爐房的工人……卻是被當場逮捕的嫌疑人。
總局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氣溫較低的時候,還供應暖氣,理所當然有一個鍋爐房。鍋爐房有兩個巨大的鍋爐,全是燒煤炭的。偶爾鍋爐房也會焚燒一下總局的文件、垃圾,以及無人認領的屍體。
波羅斯泰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在焚燒女爵士的遺體時,被我們的人發現,女爵士的遺體雖然被拉出了焚燒爐,但頭臉部位被燒毀。我們能確定那具遺體屬於女爵士,但因為遺體已經被毀容,所以很可能會被喬伊家那邊質疑。”
鍋爐工是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一臉驚恐的他身材瘦削,留著臟胡子,滿身都是煤灰,手裡緊緊攥著一頂破了洞的氈帽。抓住他的血族皇家警察則衣著光鮮,身材矯健,和中年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您叫什麼,先生。”
“喬、喬治·諾普,督察老爺。”他顫顫巍巍地回答,能在警察總局工作,即使隻是一個鍋爐工,也說明他的出身應該是比真正的普通人稍好。他不認識奧爾,卻能一眼就認出來奧爾是督察,“老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一切都是按照規矩辦事的。”
“您也在總局工作,所以我相信您比外頭的人,都更懂得警局的規矩。”奧爾點點頭,“至少您比他們更懂皇家警察擁有怎樣的權力。”
鍋爐工被嚇壞了,他發出一聲哽咽,渾身發抖,隔著滿臉的煤灰,都能感覺到他臉色發青:“是的,老爺,我一直規規矩矩地工作,從來沒做過任何不該做的事情。”
“誰讓您燒毀女爵士的遺體的?”奧爾溫和地看著他。
“是福萊帕醫生,卡斯汀醫生的助手,他在今早七點……七點一刻左右,我特意看了一眼主樓的大鐘,將那位女士的遺體推來的,就像過去一樣,吩咐我燒掉。”
“完全像過去一樣嗎?”
“不!他讓我儘快燒掉,甚、甚至還給了我20艾柯。”鍋爐工稍稍平靜了一些,他從口袋裡掏了一枚硬幣出來,雙手交給了奧爾。
“拿著它吧,先生。”奧爾揮了揮手,“為什麼您拖到了現在才將屍體推進鍋爐呢?”
“因為那具屍體已經凍硬了,這樣的屍體推進去燒,很費煤。我總是會把凍硬的屍體放在鍋爐邊,等它們融化了一點,最好再乾燥一點,再推進去燒。其實今天屍體還沒到該燒的時候,但我收了福萊帕醫生的錢……我、我做錯了事情?”
鍋爐工再次緊張了起來,他想跪在地上,但被奧爾一把拽住了:“督察老爺,請發發慈悲,饒了我的命,求求你們,我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活。”
“隻要確定是福萊帕醫生將屍體推到鍋爐房,就會放你離開。”奧爾說著向四周看了看,“在這給他找個房間吧。”他又轉過頭來看向波羅斯泰,“那個卡斯汀醫生是負責為女爵士驗屍的法醫?”
波羅斯泰:“是的。”
“那現在他和他的助理呢?”
“還在驗屍……”
“帶不過來?”
“卡斯汀醫生是帝國大學的醫學教授,我們不能無故地中斷他們的工作。”
“現在還是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