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罪人的罪孽也是來自於貴族,死者在世時,他的親人會擁抱親吻他,從某個角度來說,也算是死者生命延續的食罪人,卻連存在都是忌諱,這難道不好笑嗎?”
“……”就像子爵關於奧爾血族身份的冷笑話不好笑,現在子爵也同樣感受不到奧爾說的這些話有什麼趣味可言。
奧爾也沒期待他的回應,他看向了達利安。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笑,達利安說:“房間裡有兩個人態度不太對勁,從位置看,他們應該是現任公爵的近親。一位年輕人,他努力裝作憂慮,但偶爾看向公爵的目光卻是惡意的興奮。還有一位夫人,她安慰那位年輕人,但在他們兩人離開人□□談時,會彆有深意地看一眼公爵,再相視而笑。”
“他們什麼打扮?”子爵立刻有了重新加入話題的興趣。
“年輕人栗色頭發深色眼睛,大概這麼高,不超過二十歲,額頭很高,人很瘦,他是唯一一個在外套裡邊穿著長袖蕾絲襯衣的男性。那位夫人……”
“我知道他們倆是誰了,是貝瑞,迪文的大兒子,總追尋刺激的年輕人。”接著子爵露出了明顯的厭惡,這位花花公子還是頭一次對同階層的人展現出了厭惡,“那女人是迪文妻子的姨媽,傑西卡·孟奧利,帶著她那一家子扒在迪文身上吸血了幾十年。
但光明神保佑,她的丈夫把自己喝酒喝死了,她的兒子也因為喝醉了酒衝上街道,被車撞死了。撞他的車跑了,我得說,那馬車夫乾得漂亮。
可那混蛋被撞死之前,確實和貝瑞的關係很好,那女人也和貝瑞關係很近。貝瑞被他們帶壞了,他們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表現得不合時宜,也是有可能的。”
“先生!”雪莉和沙友娜來了,她們也帶來了再次詢問仆人後得到的證詞。
因為那天來的客人太多了,雖然是葬禮,但當一群貴族聚集在一塊兒,又喝多了酒,那麼開始展現自己真性情的人,也必然增多。可那天走進那條走廊的客人並不多,因為都知道在那的都是單人房,並不太舒適——這麼看子爵選擇了那的房間,竟然還是躲著人,並顧忌薇薇安小姐臉麵的表現。
除了子爵和死者外,還有某子爵的夫人與某男爵、一位公爵家的小姐帶著她的貼身女仆,以及一對陌生的老夫妻。
前邊四個人的嫌疑已經被排除,因為都是在冊的葬禮的參與者,因此四個人都在這棟大宅裡,雪莉和沙友娜來找奧爾之前,也已經詢問過了。他們和葛雷帕子爵一樣,都要在五點前回到大廳裡,隻是葛雷帕子爵是招待客人,他們要作為客人被招待。
剩下的問題就是那對老夫妻了,沒人認識他們。
不可能出現見過後忘了,或記錯了的事情,奎克萊公爵可是頂級貴族之一,在他宅邸中服侍的仆人,能夠記住人是最低要求。
“……見過兩位老夫妻的仆人們,都認為他們可能是公爵的鄉下親戚。”
這又是一個隻有在類似葬禮的特殊時期才會出現的漏洞,如果是正常的舞會或宴會,這樣陌生的老夫妻出現在特殊的地點,必定會被攔住詢問。
“帶他們去顧客中指認。”奧爾說,“等等,帶一個見過老夫妻的仆人過來。”
“您認為他們是食罪人?”子爵又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我得說,您一定錯了。”
奧爾看向他,這家夥得意地笑了起來,甚至還哼起了歌,看來是不準備說了。
“我們去前公爵的臥房吧。”奧爾沒繼續追問。
子爵:“當然。”
雪莉和沙友娜回去找仆人了,奧爾他們上樓的速度不快,沒過一會兒,雪莉就帶著一位女仆小跑著追了上來,看來沙友娜帶著人去認人了。
剛剛到達路,奧爾就依稀聽見了痛苦的呻.吟聲,向主臥看去,能看見有個年輕的男仆一臉忐忑驚恐地站在門口,他看見有人過來了,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想過來,可剛邁出一步就又退回去了。
奧爾踩上地板,看了看剛剛上來的子爵。
“閣下。”仆人惶恐地向子爵行禮,“這肮臟的地方,請不要靠近。”
“我當然不會靠近。”無論剛才多想看好戲,在來到樓後,子爵也立刻就讓自己的背脊緊緊貼住了牆壁,看來是不準備前進了,“您進去看看情況就請快點出來吧。我們趕緊離開這糟糕的地方。”
子爵像是在嚴寒中一樣,抱緊自己用雙手挫著自己的胳膊,當主臥那邊傳來一聲略高的呻.吟,他就會立刻打一個哆嗦。
奧爾示意達利安也停留在這:“我自己去玩。”
達利安確定他這輕鬆的表情,更接近於一個人去玩耍。而且,血族會害怕人類的罪孽嗎?達利安點了點頭。
奧爾走向了主臥,那的門沒關,開著一條縫,呻.吟就從那個縫隙裡不斷傳出來。
“這……”仆人攔了一下,但看到子爵一臉無所謂,隻能讓到了一邊。
奧爾推開了那扇門,這裡隻點著一根劣質蠟燭,一片漆黑的房間裡隻有那麼一個孤獨的光點。本該是臥室的地方充滿了食物的味道,除了麵包和奶酪的香味外,還有水果糜爛的味道,有兩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堆滿食物的床尾凳旁邊,一邊發出呻.吟一邊不斷地蠕動著。
——他們甚至沒有給這兩個人一張桌子,食罪人們跪在地上進食。
“先生,夫人,您好,打擾……”
“啊——!!!”一個食罪人淒厲慘叫著突然轉過頭,蠟燭細小的光正好照亮了她半張腐爛的臉。
奧爾=。=地看著她。
不過,這位老奶奶顯然沒有夜視的能力,看不見奧爾表情的她,翻著白眼,緊緊拽住破爛的鬥篷,搖搖晃晃地朝著奧爾走了過來。
那位老先生緊跟在她身後也轉過了頭,他們倆一塊慘叫著:“太痛苦了!啊!太痛苦了!太……”
奧爾伸手按住了老奶奶的肩膀,先是一把拽掉了她的破鬥篷,接著撕掉了她黏在臉上的“爛肉”。
撕下來後,奧爾在手上捏了捏,手感有點Q彈——這個特效化妝很真實,可以借鑒一下。作為代價,假如對方不是凶手,奧爾很樂意雇傭他們,假如是,那奧爾會儘量讓他們臨死前在監獄裡過得舒服一些。
老爺爺還沒反應過來依然在怪叫著,被撕了偽裝的老奶奶愣了一會兒:“你!你會罪孽纏身!被厄運所詛咒!”
奧爾後退到門口,兩個老人重新興奮起來,開始嚎叫著,結果奧爾找到了煤精燈開關的拉繩。
“哢嚓”室內亮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仆人驚叫了一聲,想衝進來,可又不敢,隻站在門口“你!你你!”地叫著。達利安終於忍不住好奇,湊了過來。
突然的光亮太過刺眼了,兩個老人在弱光情況下已經待了天,眼睛受不了,奧爾趕緊又拉了兩下拉繩,直到昏黃,老人們才能淚流滿麵地看著他。
“您想做什麼,警察先生?”
奧爾沒回答,走向了床尾凳,彎腰拿起奶酪,掰下來一小塊塞進了嘴裡:“有仆人看見一對老夫婦走進了沃倫·多特萬的房間,需要我讓人把她叫來辨認嗎?”
“……”
“甚至不用她,外邊的那個孩子膽子顯然不大,我再去嚇唬他兩下,他應該就會招了吧?”
“我不會的!”那仆人大叫了一聲。
也過來的子爵笑了起來:“雖然我要看到的好戲沒看到,但現在這場戲也很精彩,‘孩子’你已經招了。”
年輕仆人嚇得癱在了地上,驚恐地瑟瑟發抖。
子爵摸了摸他的腦袋:“會被安排這種糟糕的工作,而且這還算是你這輩子唯一也是最後一次進入主人的住宅,‘孩子’你給自己多賺點錢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也要離開的,還想給自己再多賺點嗎?”
哭得慘烈的青年仆人打了個哭嗝:“我……天前,他們用1個金徽做報酬,離開了一會兒。”
“哈哈哈!怎麼樣,警官們,我也很有當皇家警察的天賦吧。”
“……”奧爾神色複雜地看著子爵,“您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哦?誰?一定是一個充滿了個人魅力的家夥吧?”
“一個錯失了今生摯愛,但一生都過得逍遙快活的混蛋。”那個給他留了一大堆遺產,其中包括塊遺贈的家夥,卡洛菲斯伯爵,奧爾有如今的家底,還要感謝他,“您和他一樣,都是‘放縱’的具象化。”
隻要自己快樂就好,雖然在某些行為上遵守界限,但除此之外,完全無視道德與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