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通向那些客房的走廊口,站著一位男仆與一位女仆(剛剛被叫走的那位),他們的值班時間,是從1點到7點。然後,那條走廊的中間,有一間仆人休息室,在葬禮當天,有至少三名女傭與兩名男仆被安排在那,聽候來到這條走廊上的客人的一切吩咐。客人搖鈴,他們得服務,客人離開,他們得去收拾房間。
走廊口的兩位,當然很確定看見老夫婦走進了走廊,之前也是他們提出來的。仆人休息室裡的五名仆人,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你們大概是什麼時間看見那對老夫婦的?”
“五點半左右。”熟人女仆搶先說,她有些奇怪地看著奧爾,因為這些都不是第一次問了。
“現在他們倆和他們的家人,可以被奎克萊家重新雇傭了,但你們五個卻‘有點’麻煩了。真遺憾,你們沒人見過那對老夫婦,或者……你們覺得誰該見過那對老夫婦?”
“拉爾夫!”一個焦急的女仆指向了一位棕發男仆,“他看見了。”
“彆瞎說,我什麼都沒看見!”棕發男仆拉爾夫立刻否認。
“不,他看見了!在那對老夫婦要離開的時候,他還想追上去,被我拉住了!”另外一位男仆也叫了起來。
“而且他看到那對老人進入了葛雷帕子爵情人的房間,也看見他們出來了,但他當時沒說話!”另外一個女仆說。
“你們為什麼現在才說?!”查理沒忍住發出了質問。
假如他們一早就開口,那麼至少食罪人的事情,不至於到今天奧爾來了才發現。
剛出口的男仆和女仆立刻變得麵色慘白,他們不說話當然是因為害怕受到牽連,怕被指責為什麼當時聽見動靜沒出來,畢竟死的是葛雷帕子爵的情人,而葛雷帕子爵在這個家裡的地位不低。
“我當時就是認為那對夫婦不對勁才衝上去的!”棕發男仆瞬間又精神了起來,他洋洋得意地說“我就是覺得那兩個人不對勁才要追出去的,是他們把我攔住的。說那兩個人可能是那死人的皮.條客,還說剛才房間裡鬨得動靜那麼大,應該沒錯。”
“這位拉爾夫先生?我如果說,你依然拿不回工作,你會怎麼想?”奧爾看向棕發男仆。
“……”棕發男仆看了奧爾幾秒,下一刻,他才突然驚恐地大叫了起來,“啊!這、這可太糟糕了!這位先生,請您不要這樣。”
奧爾剛宣布仆人們都被解雇時,就已經懷疑這位棕發男仆了,因為他的反應比其他仆人都慢了一拍。而且彼得·潘剛剛在耳朵後觀察了這些人的情緒,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不但沒有絲毫的恐慌,甚至一直都心情愉悅。
“您有所依仗?那麼,搜您的身?搜您在公爵府的住處?搜您父母和親人的身?搜您的家裡?看得出來,您越來越緊張了。那麼搜那些地方,確實會有所收獲的,對嗎?”奧爾抬手示意,範倫薩上前拽住這個大喊大叫的男仆,將他的雙手銬在了身後。
奧爾一把扭住了他的耳朵:“您是在這招認?還是想讓專業人士撬開您的嘴呢?”
男仆痛苦地咧著嘴,奧爾的威脅讓他打了個冷戰:“我……我們……我向太陽發誓,我隻想賺點小錢,警官先生,來找我的人從來沒說過會有人死。”
“說明白點,誰找你?”
“我不認識他們,但、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小姐的人。”
“胡說!”查理的臉瞬間被鮮紅的憤怒充滿,他看起來想衝過來,但隻邁出了半步就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對奧爾行禮,“您、您請繼續。”
“你不認識的人?他們怎麼找到你的?又找你乾什麼?”
“他們是在酒館裡找到我的,我那時候正被追債……”
這位名叫拉爾夫的男仆,喜歡喝酒又喜歡賭兩把,但據他自己說的,他每次隻會在休息的時候帶著20艾柯出來,前往老水牛酒吧,留出來去的2艾柯車費,買一瓶2艾柯的酒,剩下的錢都花在賭桌上。
他往常把錢花光就會離開的,不會借債。可是那天,有位先生慶祝自己繼承了一筆豐厚的遺產,請全酒吧的人喝最好的酒,拉爾夫一個沒忍住就喝多了,所以他那天因為酒醉錯過了最後一班公共馬車,更糟糕的是,當他早晨醒來時,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周圍卻圍了一圈大漢,拿著欠條找他索要500金徽的賭債。
他將自己是奎克萊公爵仆人的身份拿出來威嚇他們,可是那些人不但不怕,甚至反過來用這個恐嚇他。
“……他們說要把我渾身塗滿糞便,再扔到公爵家的大門口,那樣我一定會丟掉工作的。我本來想誆騙他們,說讓我回去拿錢,當時我想的是,隻要回來了,就再也不會出去了。
可他們又說,可以放我回來,但隻要三天後拿不到錢,他們就會守在公爵的大門口。貴族他們是不敢招惹的,可是隻要有仆人出來,他們就會湧上去,把我是個爛賭棍的事情,告訴每一個人。
這時候有兩個人來了,他們從那些惡棍那接下了我的欠條,並說,隻要我給他們幫幾個忙,那麼不但可以讓這筆欠款一筆購銷,還能給我200個金徽。”
男仆垂下頭:“我知道,這些看起來好心的家夥,必定和那些無賴是一夥的,我被算計了,但是能有什麼辦法呢?我隻能聽他們的。
但我發誓,我們說好的真的不是殺人。他們隻是說,會有一對老人和葛雷帕子爵的情人爭吵起來。作為仆人,我該做的是為客人做調解,尤其那天是老公爵的葬禮,更不該讓事情鬨大。但是,他們讓我把事情鬨大,讓我嚷嚷出來。就隻是這樣而已,最丟臉的隻會是葛雷帕子爵而已。
那個下流的家夥,他配不上小姐,小姐該有更……啊!”
範倫薩動了一下,肩膀脫臼一樣的痛苦,讓這家夥閉了嘴。
作為一個大家族的仆人,他應該很清楚,以他的身份這麼大叫大嚷,隻會破壞薇薇安小姐的名聲。這家夥隻是為了他自己活命才這麼叫的,畢竟比起得罪奎克萊家族,葛雷帕子爵聽起來好像更弱勢一些,而在奎克萊家族中,當然薇薇安小姐才是(他看起來)最弱勢的那個。
“那些人的相貌?”
“帶頭的是一個女人,她很高大,隻比您矮半公分,穿著藍色的裙子,戴著一頂有著頭紗的藍色帽子,我看不見她的臉。有個更高大的男人,他和您幾乎一樣高,甚至……甚至還要更高一點。他站在女人身後,鴨嘴帽的帽簷壓得低低的,我隻能看見他滿是胡子的下巴。”
雖然沒有任何麵部的線索,但隻比奧爾矮半公分的女性確實是非常少見的。
“她身上的味道是怎麼樣的?衣服的材質?他們倆穿著什麼樣的鞋子?”
“味道……好像是夜來香的味道?但我不確定。衣服的材質比普通人稍好點,應該是是新的。我沒注意他們的鞋子。先生,警官先生,我都說了,求求你們,我不想死……”
“得看這個案子的情況。”範倫薩把男仆拽到了一邊,交給其他警察。
奧爾接著走到了在門口的那群仆人麵前,他們的人更多,四個門童,六位女仆與六位男仆。
“先生們,女士們,我想你們都看見了剛才發生了什麼。所以,現在你們也都被解雇了。我想知道,葬禮的那天下午,有人一直表現得不正常嗎?”
“……”
“看來諸位認為自己已經學到了教訓,隻要不說話,就不會有事發生?”
“巴普洛!把他們與他們的家人都趕出去!向所有的傭人工會發出用工警告,這些人都在主家有欺騙與盜竊行為!”奧爾剛要轉身與查理商量,他已經及時“對上了戲”。
“請彆!”“不要!”
“她!艾迪娜不對勁!”“索羅才是反常的那個!”“是辛迪!”
果然是正中靶心的威脅,仆人們爭先恐後地舉報他人,不一會兒就有三個確定不對勁的人被推了出來。
門童一個、女仆一個、男仆一個,也算是平均分配了。
門童那天拉肚子,每站一會兒就要跑去盥洗室,但仆人們在爭論中發現,先後有人去了盥洗室,卻沒發現他。
男仆和女仆不對勁的狀況則很一致的,當大廳開始舉行晚宴,他們總是朝著門廳的右側張望——單人客房的那條走廊就是在右邊。那天因為是晚宴,所以,雖然他們的下班時間是7點,可實際上所有人都一直加班工作到了出事。
有一位女仆的證詞十分有力:“當尖叫聲傳出來時,按照規矩,作為仆人是必須要站在原地的,畢竟……您知道的,誰知道我們跑過去會看見什麼呢?如果有危險,那也該是那些護衛和保鏢的活。
而且我們雖然聽見了尖叫聲,但因為宴會本來就是亂糟糟的,沒人能分得清具體是哪兒或者是誰傳來的叫聲。但是,索羅帶頭喊了一聲‘客房出事了!’徑直朝著單人客房區跑了過去!”
當她這麼指責出來,其餘仆人也都指向了那個男仆,嚷嚷著:“對!當時就是這樣的!”
索羅陰沉沉地看著指責他的女仆,女仆沒有任何的畏懼,瞪大眼睛直視著他。
“這位先生,您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他、她和她,這三個人都是我的同謀,我們一塊兒合謀殺掉了沃倫,把我們都吊死吧,就是這樣。”索羅指出了三個人,唯一的男人就是那個門童,兩個女仆一個是和他一塊兒被推出來的女仆,另外一個則是指認他的女仆。
這種亂說的,可是比死硬著不說的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