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人去他的診所。”
“有點腦子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什麼東西。”
“然後那房子裡就總是傳出咆哮和咒罵了,光明啊,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咒罵聲讓周圍都聽見了嗎?”
“他咒罵過我和我的丈夫,第二天早晨甚至甚至還能對著我們笑著打招呼,假如不是沒錢,我們早就從這兒搬走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一位紅頭發的夫人問:“他……殺害了雪妮,對嗎?”
“是的。”
原來這些人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人們做起了各種的祈禱手勢,畫圓、畫方、畫中字、畫十字。
“看見你們衝進了那棟房子,我們就知道發生什麼了。”
“她怎麼去世的,痛苦嗎?”
“那個畜生!”
葛雷帕奇怪地問:“你們不擔心房價下降嗎?”
房價關係到的不隻是要買賣房子的房主,還關係到這個地段裡居民的普遍素質,以及整體居住環境的變化。
胖太太翻了個白眼:“有那位咆哮的瘋子,這兒的房價已經降得不能再降了。他現在走了,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房價也隻會回升。”
“雪妮……應該不會太痛苦。請問有人願意出庭作證嗎?”
眾人看了看,有的人離開了,但也有八個人陸續給了奧爾名片,從這一點看,這片社區的人,人性還是不錯的。
收好名片,奧爾將警官們分派了出去,調查兩對老夫妻的墓地,他確實有開棺驗屍的想法。
不過,他們這些人就要離開這了。
葛雷帕原本想回家的,他的樣子比之前被奧爾帶著出來查案的時候還要興奮,因為他想立刻回家去召開一個聚會,對著他喜愛的男女大談特談今天的見聞。
不過看見錢德勒依然和奧爾登上了同一輛馬車,不想錯過好戲的葛雷帕又跟了上去。
可是,奧爾在站在了警車門口:“子爵閣下,您能坐後邊的車嗎?我有些事,想單獨與威廉談談。”
“……好吧。”
走到後邊那輛車的葛雷帕發現達利安也在這:“哦,這可真有點意外。”
達利安禮貌地對他點頭:“他們倆應該需要獨立的空間。”現在那輛車上,奧爾不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進行的談話,那需要更私密,達利安隻是因為奧爾才和錢德勒成為了朋友,接下來的事情,還是不參與的好。
“我了解,我隻是意外地高興。”葛雷帕坐了下來,他臉上的笑容說明,他真的很高興,“我對蒙代爾警官的了解很多,但是對您的了解卻並不多,為了我們今後的合作,這正是一個讓我來了解您的更好的機會,您覺得呢?”
“……”達利安覺得,他的拳頭有點癢,“我和奧爾能夠走到一起,是因為我們有很多相同的觀念,尤其是婚姻方麵的。”
“哦,我當然知道,值得尊敬的想法。我們……”葛雷帕想坐到達利安的身邊去,但他看了一眼達利安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十分迷人,但現在被這雙眼睛注視著,葛雷帕覺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住的老鼠。
他前傾的姿勢僵住了,直到馬車突然動起來,他才突然跌回座位上。
“咳!”葛雷帕動了兩下,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尷尬與狼狽,“達利安警官,或許您可以為我介紹幾個和您觀念並不相同的同類人,您知道的,就是‘那種’同類。”
“葛雷帕子爵,我覺得,我們的車速度可以快一點。”這家夥上下的兩顆頭,大概是被裝反了吧?
“啊?”
駕車的狼人警官當然從頭聽到尾巴,他吆喝一聲,馬車快速動了起來。葛雷帕不受控製地後仰,接下來的一路上,他都在座位上被顛簸得七葷八素,徹底沒有胡思亂想的力氣了。
錢德勒:“奧爾,有什麼事嗎?”
“那個家夥如果走上法庭,不一定會被宣判死刑。他還算英俊,乾淨整潔。彆看現在他麵對我們表現得像是一個瘋子,當麵對陪審團時,他不一定會這樣。”
“你不是很同意我拒絕審判他,對嗎?”
“你對於使用自己的權力,有些過於謹慎了,威廉。”
“這話竟然能從你的口中說出來?”錢德勒笑了兩聲,“這實在是太意外了,‘有概率’和‘不確定’先生。”
錢德勒現場給奧爾起了兩個外號,不過看著奧爾嚴肅的表情,他很快歎了一聲:“諾頓帝國的司法並不公正,所以我們隻能寄希望於額外的力量。”
“……我知道莫薩娜在之前那個案子裡做了什麼,看來你也讚同她的做法?”
“至少在那個案子上我讚同。”
“那麼你讚同他在博覽會建設上的做法嗎?”
“並不。”
“看,這就是問題。”錢德勒攤手,“你讚同的是在恰當的地方使用特權,對嗎?”
“是的。”
“可我們是人,奧爾。而且我們已經是最頂級的特權階級了,誰能來決定,到底哪種使用特權的方式是恰當的?當我在一個地方用了,就會在下一個地方用。我並不那麼確定每一次對特權的使用都會是正確的。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奧爾。
你每次查案,不是也都在擔心自己抓錯了人嗎?我也一樣。一旦我用錯了權力,造成的傷害,絕對比你大得多。而且,當我錯了,我該怎麼辦呢?承認錯誤嗎?不,有些錯誤是不能承認的。
那些我的錯誤將會被掩埋,甚至……還會有人主動站出來,將錯誤扭曲成正確的。
我不想那樣的事情發生,奧爾。或許這樣說會讓你認為我很懦弱,不敢麵對自己的責任,但是,我真的不想那樣的事情再發生在我身上了。”
他說了“再”,這代表著,錢德勒已經做錯過,並且為之承擔過代價了。
奧爾沒有追問過去發生了什麼,可以想象那是一件十分讓人不快的事情:“我很抱歉,威廉,我為我的傲慢與自以為是,向你道歉。”
對他個人與血族來說,當然是一個更有權威的王子盟友更有利,但是他忽略了錢德勒的個人想法。
“我接受你的歉意,奧爾。並且我原諒你,我明白你是出於怎樣的想法才會這麼做。我也知道,那樣的行為確實更適合一個王子,但是……”錢德勒苦笑著搖了搖頭,“對了,我有個問題忘記問你了,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女性的平均結婚年齡的?”
“通過工作,你知道的,我有很多的企業。”奧爾撇嘴做了個誇張的鬼臉,順著錢德勒的想法,開始轉移話題,“每周都有各種報表、申請、提案,擺在我的辦公桌上,它們確實是讓我很煩,但這種責任是我必須承擔起來的,我得看它們,了解它們,記憶它們,因為它們關係到很多人的活路。
為了這些工作,有時候我不得去學習一些過去根本不了解的東西。但這些工作本身,也會帶給我一些亂七八糟的知識。
我並不想說‘學習是樂趣’,對我來說學習也確實不是樂趣,我不是自願的。可是,那些學到的東西,確實成為了我的一部分,讓我對這個世界了解得越來越多,並且在我需要的時候,從我的腦袋裡邊湧出來,幫助我。”
“這聽起來其實很不錯。”
“是的,我也覺得很不錯。呃……剛才過去的是不是我們後邊那輛車?”
“我好像還聽見了葛雷帕的慘叫聲。”
“安卡沒什麼動靜,所以應該沒事。”安卡在駕車,這個距離如果發生了意外,他會對奧爾示警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他們到的時候,海鮮商人杜瑞的兒女已經到了,他們都和父親很像,身材中等,但是渾身肌肉,看起來粗壯有力。
他們正在和先到的達利安說話,和達利安同一輛車的葛雷帕……正扶著路燈的柱子在嘔吐,他的頭發淩亂,衣服起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剛被抓進來的醉鬼。
“……就一拳!我隻打一拳!”小杜瑞先生大聲嚷嚷著。
“不行,我們必須對犯人提供保護,先生。”
男人被激怒了,但其他人緊緊抓住了他,這時候囚車到了。小杜瑞不再掙紮了,恰好他的親戚朋友也不再拉著他了。他們都看著囚車,眼神陰沉。
當車門打開,尿騷混合著血腥味,從囚車裡出來。戴恩主動從車裡跳了下來,沒有笑容,眼睛裡依然滿是哀傷:“這個人意圖襲擊我,真可怕,他是個瘋子。”
他指著查爾斯,那個家夥坐在地上,假如沒有手銬,他可能會徹底躺在囚車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