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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德魯夫人, 不,雪妮女士的死因是重物反複擊打顱骨,她後腦被打得凹陷, 眼球從眼眶裡掉了出去。可即使如此,依然能看出,當生命還存在於這顆頭顱時,她是一位美麗的姑娘。
海鮮商人杜瑞,則死於刺中腎臟的一刀。他大大張開著嘴巴, 蒙上一層白膜的雙眼中,充滿著不解。
他們還在他的家裡發現了大量的漂白.粉, 事實上, 他的家裡也飄蕩著漂白.粉的味道, 他確實有嚴重的潔癖。
在進一步的調查與審問後,他們對於這個案子了解了更多——拉德魯先生在終於不哭喊後, 突然就有了巨大的“傾訴”欲.望。而周圍的鄰居在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也開始七嘴八舌地把他們知道的, 或隻是聽說過的事情,說給了警察。
雪妮是家中的獨生女,她的娘家與拉德魯家是鄰居, 過去他們不住在這兒(梧桐區),而是住在魚尾區。拉德魯的父親是個鐵匠, 雪妮的父親是個小裁縫。
查爾斯·拉德魯從小就很聰明,他被教會推薦上了中學, 他的雙親當然傾注一切要供養孩子上學。可當查爾斯上大學的時候, 即使有著教會推薦的各種優惠,拉德魯的雙親也實在負擔不起了。
醫學院的學費由教會支付,但醫學生的手術用具要自己購買, 手術相應的服裝要自己購買,實驗與解剖的耗材,也要他們自己出錢。而想不被同學孤立,查爾斯還需要體麵的衣服,以及適當的零花錢。
這時候雪妮的父親找來了,他們夫妻很晚才有了雪妮,很可能也將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了,兩人不願雪妮隨便在魚尾區找個人嫁了,他們看上了查爾斯,這可是個未來必定要當醫生的大學生呢。
他們也願意供養這個孩子,條件是查爾斯成年後就和雪妮結婚,如果不想結婚也可以,他要供養雪妮,每個月至少提供50艾柯的生活費。
兩家人甚至為此去找了律師。
這種契約婚姻,在這個世界上不算是稀奇的事情。隻是更多出現在小貴族和商人之間,畢竟不是所有的小貴族都有錢支付得起兒子在貴族學校的
“那低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我!”查爾斯·拉德魯激動地大聲嚷嚷著,他的雙手如果不是被固定在警車的欄杆上,那一定已經站起來揮舞雙臂了,“她就是個放.蕩的C妓!”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卡斯托·戴恩先生,雪妮本該投奔的情人,也在同一輛車上,他看向查爾斯的眼神……
總之,剛剛進入大學的天之驕子查爾斯,更偏向於畢業後每個月打發雪妮50艾柯,他並不想娶一個裁縫的女兒。
但事情的發展和查爾斯的想象並不相同,看他“演講”的欲.望都有些降低了,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現在的醫學相對於真正藍星的現代醫學來說,還隻是雛形,但醫學依然是複雜的學科,即使索德曼醫藥學院並不是諾頓帝國最好的高等醫科院校,但很容易想到,那裡必然聚集了眾多的天之驕子,其中不乏家學淵源的青年。
查爾斯說:“那學校太黑暗了,都是一切阿諛奉承的小人,還有那些有錢的蠢貨,教授總是會給他們私下裡補課,甚至是把題目直接告訴他們!”
私下裡補課這種事,應該確實是有的。直接告知題目這種,不好說。學校的事情可以不管,隻看查爾斯的情況,這些話可以簡單理解成,他學習跟不上了。
查爾斯又說:“那些家夥也嫉妒我,我不在乎,蠢貨確實就隻能和蠢貨在一塊兒!”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被孤立了。一個出身平凡,學習成績又差,還看不起同學的人,他被孤立這並不奇怪。
查爾斯還說:“那些教授看不起我!他們一定是收了其他人的黑錢!差點讓我沒能畢業!而且竟然沒人願意讓我成為學徒!”
說到這件事,他越發激動了。
這裡的學徒和研究生考試有著極大的差彆,學徒完全是老師自主選擇的,沒有統一的考試。
查爾斯顯然就是沒人要的學徒,他的學習過程從畢業時,就結束了。
“你家裡的情況呢?”
“我不知道!彆煩我!滾一邊去!那女人活該,我會給她每個月50艾柯的,但她是個叛徒、C婦、B子!”
“你為什麼要殺害甘賽爾·杜瑞先生?”
“誰?那個釣魚的下等人嗎?”查爾斯突然又從激動中平靜了下來,“他也是自找的,他礙了我的事,我隻是想去扔垃圾,可他在那釣魚,而且看樣子不想離開,我就殺了他。那個蠢貨,竟然以為我也是不乾淨的人。還讓我去給他按摩?我確實給他按摩了,在他死了之後。哈哈哈哈!”
甘賽爾·杜瑞確實喜歡在一處人煙稀少的河岸邊釣魚,看來這位先生就隻是徹底的倒黴。
“你徹底失去工作後,是怎麼生活的?”
“我是個醫生!”大笑的查爾斯嚴肅了下來,“我當然是給人看病過活,我是個醫生。”
“你有過病人嗎?”
“我當然有病人!當然有!一切都在計劃當中,一切都在!”他又激動起來了。
一旦說到現實的生活問題,他就徹底狂躁起來。奧爾都忍不住懷疑,這家夥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了。
奧爾將戴恩先生的手銬打開了,說:“彆弄死,你不該為了他賠上性命。”
戴恩先生的眼睛還是要殺人的眼睛,他的唇角上挑,成為了一個完美的倒下的C:“當然,我不該給你們找麻煩,先生們。”
奧爾關上了囚車的門,彼得坐上禦者位,駕車走了。車裡竟然沒傳出慘叫來,看來那位戴恩先生也是個很有打人經驗的人。
查爾斯不說的,警官們在其他人那將碎片補齊了。
這棟房子是查爾斯大學期間買的,因為他說自己得到了一位伯爵同學的賞識,那位同學想到他的家裡來玩,他需要一個最低限度的體麵住所招待他,不能貸款,更不能租,那會被嘲笑的。
兩家人商量之後,花光了全部的積蓄買下了這棟聯排彆墅,雪妮的家裡花了七成,拉德魯家更是賣掉了幾乎全部的家當。他們當然也搬進了這棟彆墅,可查爾斯本人顯然是十分不悅的。
“當時我們還以為他的父母,以及雪妮的父母是他的仆人。”
“拉德魯先生到處抱怨,說是窮親戚過來住他的房子。”
查爾斯大學三年級的時候,他的父母首先去世了。查爾斯沒有邀請鄰居,甚至沒有去報紙上張貼訃告,隻是回來了一天,就將父母草草安葬了,鄰居們還是從雪妮的父母那得知的。
這對老夫妻與雪妮短暫地在這棟房子裡開過裁縫店,生意還不錯,三人都有一手好刺繡,這附近的女士們很喜歡讓他們給自己的衣裙上加一點點綴。
可查爾斯知道了這件事後大發了雷霆,咆哮著說“你們如果還要乾這些下.賤.活就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房子上寫的名字,實際上是查爾斯與雪妮各自的父親的,在老拉德魯死後,他那百分之三十屬於了查爾斯,雪妮的父親依然擁有那百分之七十。
“他為什麼不賣了那百分之七十,帶著女兒離開呢?”錢德勒不是很理解這種情況。
有個胖乎乎的夫人說:“我們也勸過,傑森先生已經動了心,但是傑森夫人總是不想放手,她總說‘我們還能到哪兒再找一個醫生的女婿呢?’”
這是被沉默成本拴住了,不甘心就此放棄。
查爾斯大學第八年,也就是查爾斯的畢業前夕,裁縫夫妻倆也去世了。誰都不知道他們倆得了什麼病,他們注意到的時候,雪妮已經穿上了黑衣。
查爾斯畢業後,他就和雪妮匆匆忙忙地結婚了。
“雪妮前一天還穿著黑衣,突然就換了一身白衣,我們的女仆問過她之後才知道,她結婚了。”
“那可真是個糟糕的消息。”
“可那又怎麼辦呢?”
“誰讓她是個女孩,而且沒有弟弟呢?”
“可憐的姑娘……”
“後來我們聽說,傑森先生臨死前更改了遺囑,他將財產全部留給了女兒。”
“如果我的女婿是像查爾斯這樣的混蛋,我會打碎他的蛋!”這是一位湊過來的暴躁老先生。
“我們也懷疑那兩對老人的死因,可人已經被埋了,作為普通人,我們可沒有資格去挖墳。”
“警官先生,我曾經問過雪妮,她父母重病之前,查爾斯曾經回過家~”這位同樣湊過來的先生,一臉暗示。
“我們也會去調查這些事的,先生們女士們。請問,雪妮和查爾斯結婚後,情況如何呢?”
“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錢,說是要在家裡辦一個診所。”
“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我們的社區聚會還是會邀請兩人的,其實我們更想看見雪妮。”
“主要是怕那可憐的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病了。”
“可拉德魯先生太惹人生厭了,他總是不分場合地發表演講。”
“主要講述他在大學的經曆,那些他在講台上代替老師講課、那些貴族同學對他如何崇拜之類的。甚至彆人已經在他麵前閒聊,或乾彆的事,他也能繼續滔滔不絕。”
“哦,那可是太尷尬的。”“那幾場聚會簡直是噩夢。”“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