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笑頓了頓,端木朝華攥了空落落的手心,笑道:“奶奶還是習慣了抓我的手才睡的安穩。”聲音略沉,“又做噩夢了?”
脊背是止不住的一僵,小鳳扶著額頭,愣愣開口:“受受……沒逃的了嗎?”
沒有答話,端木朝華伸手端來床頭錦凳上的人參蛤蜊湯,揚了一湯匙,小心吹涼,遞在小鳳唇邊,“剛燉好的,你嘗嘗火候怎麼樣。”
小鳳推開湯匙,仔細的瞧著他,問:“受受關在哪裡?”
將湯匙放會小碗中,端木朝華沒有看她,“此事你便不要管了,我會處理的。”
“可是關在天牢?”小鳳執拗的追問。
端木朝華抬頭,定定看她,“你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樣?你救不了他的……”
“我隻問你他關在哪裡。”語氣裡沒有波瀾,小鳳眼睛晶亮的不染異色,她道:“你若不想說,我可以問彆人。”起身下榻,卻被端木朝華一把扯回榻上。
“他現在被押在了禦刑庭,小六派了周文審訊。”端木朝華緊著眉頭扣她在榻上,“小六這次是徹底的下了恨手,誰都救不了他了……”
小鳳突然一顫,直愣愣的看他,“你說聖上派了誰來審訊受受?周文?侏儒酷吏周文?!”
端木朝華放開她,點頭,“你是知道的,但凡到了周文手裡的犯人都是……”
還餘下什麼沒說,欲言又止。小鳳知道,剩下是那半句是,生不如死。周文的存在是所有犯人的夢魘,生不如死……
窗外有野貓輕巧落地,喵嗚一聲竄入後林園。
誰也沒有再講什麼。小鳳卻一點點攥了手掌,猛地起身,大步奔出房門。
“小鳳!”端木朝華突然開口喚住她。
她沒回頭卻是頓步在門檻之外,聽端木朝華在身後道:“你該知道我隻能袖手旁觀,我若出手救了受受……”
“我知道。”小鳳霍然打斷他的話,輕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逼不得已,無可奈何,可是受受沒有,獨獨他一人沒有,我們要利用他,要他背叛那個人,他沒有說他的無可奈何,隻是問,廖月白希望他怎麼做。”轉頭對端木朝華笑,“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言必,拔步而去,倉促的未來得及穿好鞋子,趿趿拉拉回蕩了王府的整個回廊。
端木朝華瞧著那扇空了的門檻,突然苦笑,“受受給了她真心嗎?”扶了額頭,他提聲喚:“月白……”
一路小跑,還忙著穿好鞋子,小鳳輾轉入了馬廄,連招呼都顧不得打,牽了最近的一匹馬,翻身而上,直接策馬奔出王府,驚的家丁婢女一陣慌亂。
禦刑庭在天牢之旁,卻比天牢還要森嚴的多。
小鳳一路狂奔卻被守衛阻在外麵。
數杆紅纓槍攔在馬前,守衛喝道:“禦刑庭禁地,豈容你亂闖!”
騎在馬上,小鳳眉間一凜,掏出懷中的一枚碧綠小玉牌遞在那守衛眼前,盈盈翠翠,“聖上的通行令,你還要攔嗎?”
玉牌晃在眼前,那守衛一愣,瞧著那玉牌是一時躑躅。
小鳳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便是離禦刑庭正堂極遠的距離,她都聽的到打紅牆裡傳出的慘叫聲,一陣陣的揪在心間。
是猛地鞭馬,小鳳提馬而起,一踢踏亂攔路的紅纓槍,強行衝入了禦刑庭,眼看便要臨近正堂,卻在半途被擁擠而上的守衛一槍挑下了馬。
翻滾落地,磕的手肘生疼,剛要起身,卻已然被密密的紅纓槍壓住了喉嚨,她抬頭,是團團圍住她的守衛。
有守衛的頭領凜眉大喝:“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硬闖禦刑庭!”
瞧了一眼喉頭抵著的寒刃,小鳳豎了眉,將手中的玉牌當啷撂地,道:“三王妃阮小鳳。”
眾排守衛全數一愣。
她又道:“怎麼?是要就地處決還是要押我去見聖上啊?”
紅纓槍刷拉全部收回,領頭微愕,轉瞬便回神,瞧著小鳳俯身卻不行禮,不卑不亢的道:“三王妃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沒有聖上親許,便是三王爺來了也不得入內。”
小鳳怒然,霍然起身剛要開口,卻忽聽身後有人輕笑道:“那我來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