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冒雨疾馳,是在一戶糕點小店門前勒馬,小鳳不下馬,高喊:“林廷川!”
店中有二人挑簾而出,一男一女,正是早起便出門打點禮品的阮輕塵與林廷川。
“小鳳?”林廷川微詫。
小鳳卻毫不耽擱的道:“三王爺讓我通知你,計劃提前,你現在可召集幾人?”
林廷川猛地蹙了眉,略一沉吟,“十五人。”
“好。”小鳳勒韁掉轉馬頭,“你現在便召集人手隨我走。”衝他伸了手,“上馬,時間緊迫我路上同你細說。”
林廷川握住她的手,剛要上馬卻忽覺肩頭一沉,轉頭是阮輕塵剔透如寒玉的麵。
“你一句解釋都不給便要走嗎?”阮輕塵秀眉微蹙。
林廷川輕拂開她的手,簡略道:“我隨她去救一個人,等回來再同你解釋。”攥了小鳳的手,翻身上馬,衣袍卻又被她一把抓住。
“林廷川!”她眉目冷的徹底,慣了驕橫,“你敢走!”
她眼神犀利的很,林廷川是略微躑躅了。小鳳卻忽然揚手,一馬鞭抽裂被她扯著的袍角,撕拉的聲響中又反手鞭馬,揚踢而去,不回頭的提聲道:“你放心,這種男人我現下根本沒興趣,隻是人命關天,借來一用。”話音猶在,人已絕塵在長巷之中,唯留了臉色煞白的阮輕塵緊攥著手中的半截衣角,在細雨之中咬牙切齒。
禦刑庭。
守門的兵衛躲在簷下,精神懨懨的打了個哈氣,一口氣未吐完,便忽覺喉嚨一涼,頭顱當啷落入雨水之中,至死都未反應過來的快。
身旁一同守門的兵衛是悚然慘叫,踉蹌著跌倒,連滾帶爬的退到門前,一把扯響了禦刑庭的預警銅鐘,隻一聲喉嚨便被割了斷。
同一刹那,守門的幾個兵衛皆都被一劍封喉。
預警銅鐘嗡嗡而響,細雨中悄無聲息的立了一排十五名黑衣人,皆都提了寒光凜凜的劍。
領頭的白衣人拔下刺穿兵衛喉嚨的劍,卻不急著入內,而是抬手繼續拉響了預警銅鐘。
一聲緊過一聲,在門洞躲雨的兵衛頭領唰的竄身而出,落眼瞧見蜿蜒在腳邊的鮮血和遠處門外立著的一排黑衣人,錚然拔了配劍,下令:“全軍戒備!三隊隨我進前!”挺劍而上。
一陣的喧雜,魚貫湧出盔甲齊整的守衛隊,緊隨而上,廝殺聲頓起。
細雨延綿不止,衝的血水蜿蜒漫溢。門前廝殺愈演愈烈,禦刑庭原本餘下戒備的兩隊兵衛也全數歸入抵抗,黑壓壓衝出門前。
餘了數名兵衛小吏守著正堂。
有一人至房頂竄過,悄無聲息的落在正堂之後,是一身禦刑庭小吏的服飾。
那人斂身行至正堂門前,被兵衛攔下,“什麼人?”
那小吏拘禮,不抬頭道:“周總管派小的來將預備行宮刑的犯人押往安全的地方。”
兵衛蹙了眉,疑惑的打量著那小吏,“我怎麼沒聽說?”
“你自然不會聽說。”小吏道,極緩的抬起頭,迎上他狐疑的眼,“因為……是我瞎說的。”
兵衛一愣,未回過味,便覺後腦勺一陣涼風,大驚回頭便被一物割斷了喉嚨。是同一刹那,涼風驟卷,數名兵衛齊刷刷倒地,隻露掉一名門角的小吏臉色煞白的慘叫,卻被人一把按住了嘴,一把冰涼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鑰匙呢?”是一身小吏裝扮的阮小鳳。
小吏嚇的魂不附體,忙用眼色瞅了瞅倒在腳邊的另一名守門小吏。
有人唰的收攏紫骨描金扇,打房頂閃身而下,感慨道:“這手功夫總算是用的上了!”淺笑風流,正是阮氳廷。
甩去扇沿上的血沫,他俯身去守門小吏摸尋,叮叮當當的摸出一竄鑰匙,“找到了。”
小鳳點頭,對上手下小吏誠惶誠恐的眼睛,微合了眼,抬手便斷了他的喉嚨。
阮氳廷極驚訝,小鳳卻無顧他的驚訝,拿過他手中的鑰匙,開了正堂大門。
依舊是那股子令人作嘔的混濁腐敗味,也依舊是幽幽暗暗。
“關門,你在這守著。”小鳳拔步入了正堂,俯身在一排鐵籠中尋找。
鐵籠不大,剛好蜷下一人,籠頂垂下極粗的鐵鏈,狗圈一樣栓著籠裡之人的脖子。每個人都是血肉模糊,披頭散發,瞧不清樣貌。
“受受?”小鳳每一籠的尋找,籠中人卻都是木訥的連眼都不抬一下,那麼多的鐵籠那麼多的人,便是急的展不開眉頭之時,突聽遠處儘頭,有人極微弱的喊:“二小姐……”聲音嘶啞的完全聽不出本音,卻讓小鳳猛地直了身子,“受受?”
拔步疾奔入長廳的儘頭。
還是最初那個施刑的地方,趴這個渾身是血的人,頭發粘著血跡模糊了樣貌,初晨的光打了一片陰影。他掙紮著向小鳳伸手,言語沙啞的喊:“二小姐……”
“受受……”心是安了半分,小鳳疾步上前,剛要去扶他起來,卻聽身側有人淡淡道:“姑娘還是瞧清的好。”
小鳳木然頓下了腳,詫異的循聲望去,便瞧見一旁角落裡單單的放著一個鐵籠,鎖著一個人,瞧不清樣貌。是微蹙了眉頭,“你……”話剛脫口一字,趴在地上的受受突然躍身而起,反手扣住小鳳,展眼便扼住了喉嚨。
“小鳳!”守在門口的阮氳廷突見那人擒住小鳳,疾步掠身而來,卻生生止步在十步之外,惡狠狠的道:“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