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的大發,萬裡無雲陽光頗為明媚。
王府的大院中一早便忙活了開,劈材搬材的,在院中央架起了兩口大銅皮鍋,一鍋燒水,一鍋熱油,給了足量的材,燒的旺旺,煙繞氣騰,咕咚咚的沸著。
端木朝華斜倚在正院的紅木椅裡,單手托腮,瞧著燒沸的大鍋,轉頭對立在身旁的廖月白道:“月白,你說清水煮好,還是油炸好?”
廖月白俯了身子,笑答:“都好,王爺喜歡怎樣就怎樣。”
轉回頭,端木朝華頗為苦惱的蹙了眉,“這可真難抉擇,我既想清水煮也想油炸……”幽幽的抬了眼皮落在大鍋旁跪著的一人身上,輕笑道:“不知周總管喜歡什麼口味?”
跪在大鍋旁的男子渾身一顫,極緩的抬頭對上端木朝華含笑的眉眼,麵色慘白道:“三王爺,小的素來沒得罪過您,不知道您這是什麼意思……”那人麵貌清秀,隻是身型五短,正是侏儒酷吏周文。
玉樣的手指撐著下顎,端木朝華笑眯眯的道:“周總管哪裡的話,我不過是請你來串串門子,隨意聊聊而已。”眉眼盈盈的瞧著周文,“隻是有一事確實是想請教一下周總管。”
“不敢當不敢當……”周文幾乎匍匐在地,“三王爺有事隻管問,小的定當知無不言。”
彈了彈袍子,端木朝華輕笑,“也不是怎樣的大事,隻是想請教周總管,鮫鯊湖是你布置開鑿的?”
周文不敢抬頭的道:“是小的。”
“哦。”端木朝華笑的溫柔,“那你一定知道怎樣放空湖中的水了?”
聞言抬頭,周文詫異的道:“三王爺要放空鮫鯊湖的水?”
“怎麼?”端木朝華微蹙眉頭,“你不願意告訴我?”
“小的不敢。”周文咚的叩頭在地,“小的哪敢不告訴你,隻是這鮫鯊湖是挖了暗渠,引的海水,放多少海水便補充多少,實在……實在無法放空。”
端木朝華眉頭未鬆,“暗渠?”
“是。”周文老實的回答,“養鮫鯊必須要海水,所以小的引了京都外那片海域的水,暗渠在湖底,流通活水的。”
端木朝華沉吟片刻,認真的瞧著他問:“彆無他法?”
“真的彆無他法……”周文訕笑。
幽幽的輕歎,端木朝華按了眉心,合眼道:“麻煩周總管了,多謝。”
“不敢不敢。”周文忙堆了一臉的笑,“三王爺有事隻管吩咐就好。”偷瞧著端木朝華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三王爺若沒事,小的就先告退了……”起身便要走。
端木朝華突然睜眼,笑道:“周總管急什麼,好容易來一趟哪能就這麼走啊,我還沒好生招待你呢。”輕笑的眉眼微眯。
周文隻覺背後一片生涼,頓在原地不敢動彈。
“月白。”端木朝華眼睛未離周文,輕笑道:“去把受受帶過來。”
“是。”廖月白微俯身,轉身折往後堂。
端木朝華突然又道:“對了,也把奩兒帶來,讓她瞧個熱鬨。”
廖月白應是,抬步出了院子。
身旁的大鍋沸的厲害,熱氣熏的周文止不住冒汗,不明白三王爺的意思,卻又不敢衝出王府。
不多會,廖月白便抱了重傷未愈,極虛弱的受受入院,身後跟著斂目而行的奩兒,一同來到端木朝華的身側。
奩兒行了禮,有些忐忑的斂著目。
受受靠在廖月白的懷裡微閉著眼,一張小臉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瘦的可憐,到了端木朝華身側才緩緩睜眼,一雙眸子靈透的瞧著他,“王爺叫我?”
揮手讓婢女搬來一張墊了狐裘的椅子安置在身旁,端木朝華讓廖月白將受受放在椅子中,他本就瘦小,此刻愈發的惹人心疼,整個小身子蜷在椅子裡。
端木朝華摸了摸了他的發,笑眯眯的道:“受受,你還認得他嗎?”抬手指了院中間的周文。
受受聞言抬頭,順著他的手指瞧,堪堪與周文打了個正麵。
瞬間兩人都是一顫。
周文大驚道:“你不是被炸死了嗎?!”
唇白如紙,受受極力克製的顫抖,死死的盯著他,想要躍下椅子上前掐死他,卻一個踉蹌摔在椅子中。
廖月白忙伸手扶住他。端木朝華拍了他的手背,道:“彆急彆急,他跑不了的。”而後幽幽轉目落在周文身上,為難的道:“周總管,你瞧見了我窩藏朝廷欽犯,這可怎麼好?”
臉色一白,周文忙重新跪倒,“小的什麼也沒瞧見,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這可不好,我不太信任你啊。”端木朝華懊惱的蹙了眉頭,又轉頭瞧著受受道:“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殺了他!”受受一把抓住端木朝華的手,幾乎紅著眼道:“殺了他!求你了王爺!”
拍了拍他的手,端木朝華笑眯眯道:“好孩子,你喜歡油炸還是清水煮?”
“三王爺饒命啊!”周文咚咚的叩了幾個響頭,口不擇言的喊:“王爺……王爺我是聖上的人,您若殺了我定是無法向聖上交代的……”
“哦?”端木朝華突然蹙了眉,厭惡非常,“我討厭彆人威脅我……”斂了眉目道:“你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麼嗎?”
周文愕然。
他又輕笑道:“毀屍滅跡。”眉眼驟然微眯,抬手輕揮,“綁上他,我們先炸後煮。”
油鍋燒的正旺,水花濺入便是劈裡啪啦的一陣炸響。
周文嘶啞著聲音慘叫,拚命掙紮卻被捆綁在地,兩個大漢前後抬了他走到油鍋旁。
端木朝華輕笑:“從腳開始,一點點的炸,彆把油花濺出來。”
大漢額首,鬆手壓了周文的雙腳,丟入了黑煙蒸騰的滾油鍋……
頓起的慘叫,油花炸裂的聲響,皮開肉綻的錯覺。
便是連受受都嚇的不敢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