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煙看過來,就聽朱瞻基說:“薑小姐,麻煩你待會兒出去幫我買幾瓶酒,我們回去讓他喝個夠。”
說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扣,提著朱祁鎮的衣領就把人拽了出去。
薑煙點點頭,示意朱元璋等人出去追,跟那幾個人AA付了朱祁鎮喝酒的錢後,也追了出去。
路上,朱祁鎮還打算故技重施。
以自己的身份問題逼迫他們鬆手。
可朱瞻基是什麼人?
他的親爹。
一把捂住朱祁鎮的嘴,出去之後問周奎:“我跟你一輛車,我們現在就回去。”
周奎求之不得。
趕忙打開車後門,幫著朱瞻基一起把朱祁鎮塞進車裡。
周奎看著朱瞻基那臉漆黑的樣子,忍不住對身邊的李元斌說:“嘖,看到了吧?不好好教兒子的下場。”
李元斌一向少言寡語。
可看到這一幕也認真的點點頭,上車後仿佛忘記了朱瞻基就坐在後麵,補了一句:“妻子的人品也要看清楚。”
朱瞻基:……
孫太後的人品不好多說,但能力絕對是不行的。
回到彆墅,朱瞻基把朱祁鎮拖下車,將人丟在地上後,倒是沒有再對朱祁鎮動粗。
而是蹲下身,指著薑煙買來的酒,說:“你喝,喝個夠。史書蓋棺定論,你是大明天子。可如果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一定當不了。我會讓史書裡沒有你朱祁鎮一個字。從我大明,消失得乾乾淨淨。你既然覺得南園日子不好過,那你去民間。”
朱祁鎮聽傻了。
這是什麼意思?
白天的時候,朱元璋說朱祁鎮再不是朱家人的時候,朱祁鎮是沒放心上的。
說也就這會兒能說說。
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他們現在生氣又有什麼用呢?
但現在朱瞻基說了。
他說,如果再給一次機會,自己不會是皇位的繼承人,甚至史書上不再會有他的名字。
民間?
這是不要他這個兒子了?
薑煙站在門口,看著朱祁鎮神情倉惶的樣子,突然就明白了。
為什麼朱元璋否認,朱祁鎮不害怕。
而朱瞻基的話,卻讓朱祁鎮神色大變。
皇位繼承的合理性。
朱祁鎮的皇位,是從朱瞻基手裡拿到的。
哪怕土木堡之變後,朱祁鎮成為太上皇,有奪門之變的機會,其實都是因為他是朱瞻基的兒子。
一旦朱瞻基不認他,甚至不要他。
那麼,朱祁鎮引以為傲的天子身份,就破碎了。
薑煙看著朱祁鎮的樣子,輕輕搖頭,不願再看。
回到房間後,沒管樓下那一大家子人怎麼鬨騰。
洗臉的時候剛好收到了D發來的音樂。
第首歌薑煙一直沒有和D討論過什麼風格。
D:有一首是最近想到的,你聽聽看。如果可以就當我送你的。
薑薑:?
薑薑:那怎麼好意思。
D:你的視頻給我很多靈感,應該的。
看到D發來的消息,薑煙輕笑。
薑薑:謝謝你,不過還是會給你結算版權費的。
發完消息,薑煙就打開電腦將文件下載下來試聽。
前麵兩首配樂基本符合薑煙想要的。
而第首,是一首歡快的竹笛小調。
竹笛清脆的聲音俏皮的流淌而出,好像一瞬間就把人拉入到那個煙雨江南。
田野間的牧童坐在寬大的水牛身上,吹奏著牧笛。
本來因為朱祁鎮低沉下來的情緒,消散了許多。
之後薑煙休息了天。
這天的時間裡,朱祁鎮倒是安分下來了。
準確的說,那是乖乖聽了朱瞻基的話,整日喝酒,成了個爛醉鬼。
對此,朱家人都沒說什麼。
倒是朱見深,還偶爾去給朱祁鎮送點湯湯水水的。
“這次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我不在的這幾天,周先生幫我多照看我爹吧。”
第二次幻境開始之前,朱見深看著爛醉如泥的朱祁鎮,實在不放心,悄悄去拜托周奎了。
周奎還是頭一次聽朱見深說這麼長的一句話。
大概是為了不讓人聽出自己的結巴,朱見深說話的時候總是很緩慢。
周奎點頭:“放心吧。薑煙說了,你們畢竟都是她找來的。要是在這裡出事,她心裡也過意不去。”
朱見深點頭,慢慢說:“薑姑娘,是個好人。”
確定朱祁鎮不會喝酒醉死,朱見深這才放心跟著薑煙走向後院。
這一次的幻境人數也不少。
薑煙讓大家站好後,通知係統開始。
現在也經曆過這麼多次幻境,薑煙也慢慢習慣了這種微微暈眩的感覺。
甚至比起之前還適應了不少。
眼前豁然開朗後,薑煙不意外看到的是朱見深的登基大典。
兩為太子。
皇位終究還是他的。
朱祁鎮駕崩,朱見深繼位。
就在諸位大臣都以為新皇登基後,要麼大赦天下,要麼做一些延續先皇舉措政策的時候。
這位患有口吃,說話便極為緩慢的新皇卻突然頒布了一道詔令。
為於謙大人平反,召回被流放山西龍門的於謙獨子。
當初,逮捕於謙的令,是先皇下的。
處決於謙的決定,也是先皇下的。
朱見深這麼做,無異於是在告訴天下人。
先帝錯了。
“其實我繼位的時候就想要為皇叔正名。隻是……”他是皇帝,卻也不能隨心所欲。
即位之初就要推翻先帝兩樁最在意的事情。
其中,還和皇位有關。
不是那麼容易的。
朱見深走到薑煙身邊,看著坐在龍椅上那個年輕的自己,笑道:“這麼看著,好奇妙。”
薑煙對朱見深的印象還不錯。
其實,若沒有奪門之變。哪怕最後景泰帝膝下空虛,將皇位留給這個侄子。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景泰帝朱祁鈺當時同於大人在京師力挽狂瀾,就算不能再創輝煌,至少也能將局勢都徹底平穩下來。
再和平的交給朱見深。
興許還能再延長大明的時間。
“你與景泰帝的關係很好?”
朱見深稍稍歪頭,仔細想了下,笑道:“不算好。”
他們叔侄見麵的時候,總是很尷尬。
他當太子的時候,叔叔見自己,自己尷尬。
不當太子的時候,叔叔見自己,叔叔尷尬。
所以他們後來就儘量不見麵了。
“但嬸嬸對我們很好。而且,皇叔有無數次機會讓我和父親踏入黃泉,讓他的位置坐得更穩。那個時候有於大人在,就算於大人不喜皇叔這般作為,為了大明,也會平穩住局麵。”
當年的土木堡,後來的奪門複位。
朱見深都是親眼看著的。
若是景泰帝隻要有那麼一絲一毫的狠心,他可能早就不在了。
但人家沒有。
唯一過分的事情,也不過是將他們一家關在了南宮。
“皇叔,厚道。”朱見深認真的對薑煙說:“我父皇做的事情,不對。”
皇叔究竟是怎麼死的。
朱見深不清楚。
沒有人會把謀害曾經的皇帝這件事情掛在嘴邊。
皇叔從前將他們關在南宮。
父皇便將病重的皇叔軟禁在永安宮,一月不到,皇叔便去世了。
朱見深不傻。
這其中有多少人的小心思,又有多少是因為皇叔的病重。
或者兩者都有。
他都無法接受父皇最後對皇叔的惡諡,和身後事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