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第 176 章 *“混六合為一家,視……(1 / 2)

但謝安沒有給她看這些, 甚至謝玄的結局都沒有。

他們來到現代的時候本身就是淝水之戰後。

薑煙被一隻虛空出現的大手拎起來,驚叫一聲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現在竟然坐在馬上!

甚至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是東晉時期的風格, 而是帶有不少少數民族花紋和寶石裝飾的服裝。

糅合了多種文化,複雜中又井然有序。

“苻堅?”薑煙緊抓著韁繩, 跟著苻堅騎馬狂奔, 在馬背上顛得她說兩個字都要抖三下。

苻堅模樣狼狽, 瞥向薑煙的眼神裡都有控製不住的複雜和憤恨。

這股情緒不是對著薑煙的。

而是不能理解, 慕容垂和姚萇那些人的背叛。

“天王,到了!”一旁的護衛注意到前麵現行駐紮的隊伍,抬手示意全軍停下。

苻堅沒說話,隻沉默著的點頭,翻身下馬。

大軍直接在野外駐紮, 不遠處是冒著炊煙的小村莊。

大軍靠近小村莊,自然引來了不少村民。

薑煙總覺得苻堅表現得不對,下馬後跟著苻堅。

待到了大軍最中心的位置後, 一直目光擔憂的護衛上前低聲道:“天王,您身上的傷!”

聽到這話, 薑煙才注意到苻堅的腰部和大腿位置都有斬斷了的箭矢, 鮮血浸透了內裡的衣服。

他這一路都沒有吭聲, 冷著臉騎馬狂奔,直到這一刻看著滿臉驚慌的眾將士,苻堅低下頭,沉默著讓身邊的人給他拔出箭矢。

就算是戰敗四散潰逃,可依舊規模不小的前秦大軍出現在小村莊附近,自然惹來了不少村民的關注。

有人聽說帶兵的是苻堅,還要從家裡拿出糧食來給苻堅吃。

苻堅溫聲拒絕後, 看著那個村民滿足的笑顏,喉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你說,我真的……”苻堅沉默,隨後又說:“謝安同你說過什麼?他是不是說我張狂得誌?說我驕兵必敗?”

對於這位東晉名相,苻堅倒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與謝安一樣,苻堅也頗為欣賞謝安。

此等人才若是在他這邊,何愁今日這仗打不下去?

周圍人都被苻堅下令退開,薑煙搖搖頭,又點點頭:“謝安的確說你驕傲,但沒有說你張狂。”

“是嗎?”苻堅靠在郊外大石坐下,一條腿擺在前麵,這樣不會碰到傷口。

“謝安能讓謝氏東山再起,我又如何不能?”苻堅望著頭頂廣袤的星空,他這一路走來,什麼沒有經曆過?

不就是背叛?

一個朱序,又算得了什麼?

回前秦的路上,苻堅對薑煙說:“我幼時沒想過自己能夠走到今日。我那時隻想做個為國為民的高官就好,輔佐皇上,劍指南方,一統天下。”

“這天下的龍椅,為何不能讓我氐族人來坐?”

如同東晉的有識之士希望北伐,苻堅也一直都希望南征。

他們都想要統一天下,成為真正的皇帝。

今日,這個夢想敗於淝水!

薑煙望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苻堅,哪怕腿上腰上還有傷,他也坐得端正。

後世總有一些不講究的公眾號,將苻堅描繪成一個醜陋又自大的模樣。

可真要說起來,薑煙在見過著這麼多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人後,欣賞謝安,敬佩嵇康,敬重阮籍。而苻堅在這些人中,容貌雖不是最好的,可苻堅身上那股倔強又不低頭的剛毅,卻隻他才有。

意識到這一點,薑煙甚至忍不住發出輕笑。

她抓著韁繩跟在苻堅的後麵,看著前麵那個依然筆挺的坐在馬上的中年男人,竟然在他身上鮮少能看出這個世界,這個時間對胡人的刻板印象。

如果說,謝安是選賢不避親。

那麼這位符天王苻堅,就是在任用臣子上,大度得薑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胡人,在南方的晉朝人眼中,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曆史上對於這個時期的北方諸國,也記載了不少君王殘暴的事情。

苻堅卻仿佛是其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仁慈得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或許,前秦朝堂中除了王猛和少數支持苻堅的氐族,其他人都不曾感恩過苻堅的寬容大度和厚待。

“到了。”苻堅望著熟悉的城牆,打起精神來。

就算戰敗,他也依然是北方的符天王!

班師回朝,苻堅坐在馬上,低頭能看到百姓跪拜時,有小童好奇的抬起頭,但一旁的大人悄悄把小童的腦袋摁下來的模樣。

也能感受到底下雖然一片寧靜,卻又仿佛都在竊竊私語。

他輸了。

打了最不堪的一仗。

這次回來,苻堅坐在龍椅上,宗廟祭拜了戰死的符融後,大赦天下。將兵甲收起,大興農事,企圖真的如謝安出東山助陳郡謝氏那般,得個東山再起。

苻堅坐在龍椅上,一直坐到了深夜。

薑煙邁過高高的門檻,一隻腳才落地,就聽見上方傳來低聲垂泣。

數十萬大軍,符融,都因為他一個人的過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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