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宇文邕指著那張紙道:“隻麻煩堂兄給母後念一念這《酒誥》。周公勸康叔便是用此。飲酒成癮畢竟是一種惡習, 我這當兒子的不好說這些,就隻能委托堂兄了。”
說到最後,宇文邕甚至苦著臉一副委屈的樣子:“若是沒有堂兄, 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堂兄真乃是大周的肱股之臣。”
宇文護麵對這些讚美依然全盤接受。
就算沒有宇文邕這麼說,他也是打心眼裡這麼認為的。
他就是大周的肱股之臣,這是事實。
進了含仁殿, 兩人一同拜見太後。
寒暄片刻, 宇文護很快說了宇文邕在外麵向自己拜托的事情。
隻要宇文邕聽話, 這點小事對宇文護來說不過順手為之。
太後也做出慚愧的表情,鄭重道謝後,認真的聽宇文護念誦《酒誥》。
宇文護看著眼前低眉垂眼的太後,以及身後窩囊得隻能靠著他的宇文邕, 內心獲得極大的滿足。
他隻不過不是大周名義上的皇帝。
可他手中握緊的權利,與實際上的皇帝有什麼區彆?
薑煙就站在屋子的角落裡,等待著宇文邕的下一步動作。
宇文護還不知道死期將近,抖開那張紙,對著上麵開始念:“王若曰:“明大命於妹邦……”①
站在後麵的宇文邕拿起宇文護之前隨意放在一旁的笏板。
笏板是玉質的,那在手裡也非常有重量。
薑煙看到他的動作, 屏住呼吸,整個含仁殿裡隻能聽見宇文護念誦的聲音。
宇文護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人害死。
更不曾想過害死自己的人會是在自己麵前俯首了十幾年的宇文邕。
在宇文護的世界裡, 他最後的記憶終結在後腦勺的巨痛中,他想要掙紮著起來。
恍惚間好像聽見了宇文邕的聲音。
“快殺了他!快啊!”
太監何泉哪裡想過自己還能對宇文護動手?
慌張之下幾刀下去都沒能砍中要害。
宇文邕在砸了宇文護之後,就擋在了皇太後的麵前, 唯恐宇文護會突然躍起。
眼看著宇文護後脖頸和衣服上都染滿了血跡準備爬起來的時候。
薑煙就看見一個與宇文邕模樣十分相似的男人從偏殿衝出來, 手裡還拿著一把刀。
長刀利落的割破了宇文護的脖頸,大動脈的血液噴濺而出,饒是站在角落裡的薑煙都清楚的看見自己衣服上沾著好幾點血跡。
皇太後早已被這個血腥的場麵嚇住。
今日的事情, 她亦是參與其中。
宇文護害死了宇文泰的兩個兒子,還幾次對宇文邕也做出大逆不道的舉止。
加上太後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這麼多年在宇文護麵前如此卑微,為得就是今天。
所以,哪怕太後再害怕,也死死的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因為過度驚嚇叫出聲來。
“豆羅突,你即刻派人去將宇文護的幾個兒子都抓來。還有萬壽、劉勇等人。”
被宇文護濺了一身血的宇文直當即領命,走到門口有聽見宇文邕說:“還有那個廚子李安,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當年,宇文毓被宇文護下毒害死,就是通過這個廚子李安之手。
這麼多年,宇文邕一直記得這個人。
就是等著有朝一日為兄長報仇!
宇文直也殺紅了眼,聽到“李安”的名字,頓時也想起了這些年來他們兄弟忍辱負重的日子。
擦去臉上的血珠,半張臉都被鮮血染紅。
“是!”
“何泉。”宇文邕扶著太後坐下,遠離了那灘血跡和宇文護的屍體:“將屍體帶出去,再命人宣長孫覽幾人入宮!”
何泉看著地上沒了氣息的宇文護,大腦還震驚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宇文護……死了?
不僅何泉,薑煙都在角落裡被嚇到了。
宇文邕出手的動作太快,雖然有何泉在中間磨蹭了會兒,但宇文直出來的也很利落,一刀就解決了宇文護。
權傾一時的宇文護,廢了大周兩任皇帝的宇文護,就這麼死了?
安撫好太後,宇文邕徑直走出含仁殿。
而此時,宇文直也已經把宇文護一派的人都抓了回來。
所有人都在文安殿被宇文邕和宇文直兄弟倆,一個一個殺死。
隨著宇文護的死,他那一派勢力也隨之隱沒下去。
生怕自己哪天就被宇文邕給解決了。
而這位被稱為北周武帝的宇文邕,也給大周的百官和百姓第一次完全的展示了自己的野心和能力。
隻多年隱忍這一點,便絕非普通人能做到。
宇文護死後,宇文邕真正大權在握。
他徹底消除宇文護一派的勢力後,在北周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冊封宇文直等幾個兄弟王爵,讓宇文一族宗室中人拱衛皇權。
也是想向宗室那些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殺了那麼多人,隻是針對宇文護,其他人不是宇文護,就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