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宇文邕開始了在北周境內的全麵禁佛,禁道的行動。
推廣儒家文教,讓大量僧人還俗投入社會,而不是在山中敲著木魚念佛。
這也是佛教在傳入中國後,曆史上第二次滅佛運動。
“你禁了佛,怎麼連道也一並禁了?”薑煙看著兩次完全不同的滅佛運動,如果不是親生經曆幻境,她還是很難將宇文邕和“滅佛運動”聯係在一起的。
畢竟,曆史上的鮮卑人是非常崇拜佛教的。
至於道,它又不搞土地兼並。
宇文邕隻指著麵前的奏本,端起一杯蜜水慢慢喝:“自己看。”
薑煙撇嘴,伸著脖子看過去。
宇文邕在處理掉宇文護的勢力後,其中一項改革就是取消兵源的種族限製,隻要是北周境內的男子都為兵伍。
不僅如此,之前的軍士改為侍官,在均田製的基礎上吸納農民入府兵,這些入府兵的農民可以免除三年的徭役和租調。
從前受製於豪族地主的農民也能脫身出來。
而侍官乃是天子近臣。
按照這樣的上下級關係,當戰事來臨,農民要應召入伍,他們服從侍官的命令。這些侍官,則被宇文邕牢牢把控。
“大周的所有兵馬都在你的手裡。”薑煙震驚的回頭看宇文邕。
這麼一來,就沒有人跟宇文邕分兵權了。
薑煙舔著乾澀的唇瓣,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乾巴巴的說:“府兵製!”
大唐以府兵製橫掃周圍諸國,大唐的鐵甲強兵,這是有目共睹的。
而這一切,最初都源自於北周的宇文邕!
“可這跟滅佛有什麼關係?”薑煙拉回了之前的問題上。
宇文邕略帶嫌棄的看了薑煙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她怎麼這都看不懂了?
“兵不夠。”宇文邕指著底下統計的數字:“我要攻打北齊,這些兵力遠遠不夠。但這已經是可以籌集到的最多人數。你覺得,不參與農事,可以避開我這些製度的,都是什麼人呢?”
薑煙點頭。
那自然是佛門弟子。
“錢也不夠。”宇文邕厚著臉皮說:“我打北齊,錢也不夠。我大周境內百姓都填不飽肚子,這些佛寺道觀倒是一座座的建,大興土木。你覺得,我該不該收回來呢?”
薑煙沉默了。
她想說這是強搶。
但宇文邕理直氣壯到薑煙都覺得,這好像有點道理!
“還有這個!”宇文邕從袖子裡摸出一枚銅錢:“這些年朝代更迭,錢幣改製頻繁。銅礦又稀缺。我這裡鑄幣都不夠了,他們卻還能鑄禮佛用具。凡事天下為先,待我一統天下,想出家的出家,我管不著。”
薑煙直接麻木了。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宇文邕隻一統北方,打到北齊去的時候,順帶把北齊的佛寺也給拆了個乾乾淨淨,逼著和尚還俗。
然後,就沒有然後……
薑煙深吸一口氣,從宇文邕身邊走開,坐到另外一張桌子麵前自己下棋玩。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跟宇文邕說話了。
再說下去,她可能要在旁邊給宇文邕鼓掌歡呼!
倒是宇文邕看她這個樣子好笑得很,伸手取出壓在一本奏本下的紙條。
眉梢挑了挑,起身走到薑煙麵前,兩指捏著一張紙條遞給薑煙:“看嗎?”
薑煙捏著棋子,麵前突然出現一張紙條,還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
薑煙不解的接過,就聽宇文邕說:“高長恭的死訊。”
薑妍拿著紙條的動作頓了頓。
然後慢慢的拿起紙條看起來。
上麵寫得很簡略,隻說高長恭引起了高緯不滿,高緯賜毒酒。
在高長恭之前,斛律光已經死了,滿門都被高緯所滅。斛律光的女兒還是高緯的皇後。
而高長恭則是“北齊三傑”中僅剩的一個,也被高緯謀害。
薑煙合上紙條,重重的歎了口氣:“謝謝。”
紙條還給了宇文邕後,薑煙看著窗外,想起宇文邕說過,高長恭不想她看見他的死狀。
被毒死的人,死狀不好看。
“至少他這一輩子,為了北齊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為了北齊的君王,命也給出去了。
“我還以為你會痛哭流涕。”宇文邕收好紙條,聽到薑煙這話還有些意外。
高長恭的容貌對薑煙的影響,他也都看在眼裡。
宇文邕還以為薑煙知道消息後,高低得流一兩顆眼淚才對。
“我為什麼要痛哭流涕?”薑煙白了他一眼。
高長恭隻是她認識的一個人。
在她更為了解的曆史裡,高長恭早就死了。
有相處的感情,不代表薑煙會不清楚既定的事實。
宇文邕小心翼翼的把東西都保存好,隻略帶得意的對薑煙說:“不哭就不哭,我倒是高興得很!”
高緯那個小崽子,把左膀右臂都砍了,是等著他大周的鐵騎去踏平那邊的齊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