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父子走了之後, 魂瓶留下來了。
薑煙卻在樓上待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的時間裡,她沉默著做剪輯,還冷靜的聯係了段危, 問段危最近有沒有時間,想問問哪裡能錄到更多的鳥叫和流水聲,類似於山間自然的聲音。
“她真的沒事?”周奎雙手環抱在胸前,皺著眉望向樓上, 眼底憂心忡忡。
明燕搖頭,她那天是最震驚的。
對於曾奶奶的娘家, 明燕是沒有什麼印象的。
但是那天之後她回去問過了家裡人。
曾奶奶的那個兄弟的確不是什麼扶得上牆的貨色。
孩子最後都是曾家伸手照顧的。
至於畫的事情,明家人知道的都不多, 隻知道曾奶奶生前有一幅心心念念的畫, 曾爺爺阿爾茲海默症犯病之前也一直都在致力尋找這幅畫的下落。
現在曾家第三代的老大都會滿世界的找這幅畫。
“沒事。”明燕一直都有跟薑煙聯絡,知道她在房間裡都在剪輯視頻,在做後期特效。
三樓的冰箱裡也有足夠的食物夠薑煙吃。
她一個人在三樓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可越是這樣,明燕越擔心。
這是不是太平靜了?
與周奎和明燕所想的不同,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擼貓的馮太後聽到兩人的對話, 抬頭瞟了眼樓上,然後說:“你們這就小瞧了她。薑煙比你們想象得更為堅強。”
周奎和明燕對視一眼,也隻好相信馮太後說的了。
畢竟, 薑煙日常表現出來的樣子,的確不像有那麼脆弱。
隻是,三天後。
顧愷之和張僧繇一人捧著一大碗彩色粉末站在樓梯前, 真誠的詢問馮太後:“這真的是您說的堅強嗎?”
周奎端著一碗米粉過來, 望著兩人碗裡的東西,又看了看樓上:“這是什麼?她這幾天在樓上乒鈴乓啷的是做這個?”
“顏料。”顧愷之知道張僧繇不愛說話,主動解釋:“我這碗是‘雌黃’, 他那碗是‘石綠’。我倆之前想試試自己製作顏料。薑姑娘知道後,主動說要一起幫忙。然後……“
碗雖然隻有巴掌大小,但光磨石頭就要耗費不少力氣,更不要說幾次水飛和精細研磨。
薑煙怕不是三天沒睡覺,光在做顏料了。
“就差最後一步了,一開始就說好最後上膠就由我們自己動手,薑姑娘這粉磨得可真細啊!”顧愷之很是欣賞的將碗端在眼前看了看。
眾人麵麵相覷,也沒想到薑煙最後會在房間裡拚命磨礦石?
她真的沒事嗎?
這個時候,張僧繇突然開口:“我記得,做顏料是會中毒的吧?”
古代的很多顏料都是礦石製作,而有些礦石中含有三硫化二砷,製取的時候需要格外小心。
“雌黃”和“石綠”很不巧就含有這樣的物質。
現代就有人推測《千裡江山圖》創作者王希孟的死因很有可能就是作畫的時候接觸或者吸入了大量的石綠導致。
畢竟,人類的顏料使用史簡直就是一部大寫的毒物史。
“臥槽!”周奎第一個反應過來,拔腿就往樓上衝。
“你們想什麼呢?讓一個小姑娘幫你們磨石頭?”謝安帶著謝玄也準備往樓上衝,結果就看見周奎站在拐角處停下來了。
薑煙拿著一頂遮陽帽,身上穿著一套從脖子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防曬服,帶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正盯著他們:“你們這是乾什麼?”
“你沒事吧?”周奎這幾天也不是沒聯係薑煙,而是薑煙沒有回複他。
趁著現在人下樓了,周奎連忙說:“畫的事情我肯定也會追下去,這不僅僅是薑老先生的事情,也是我們國家的寶貴資產。至於曾家,我們這些天也在溝通。曾先生的態度還是那樣,願意賠償道歉,但是不希望這件事情傳開。不過,明燕說曾宇兄弟倆不同意,在……”
“賠償不賠償的,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我不缺這份錢!”薑煙打斷了周奎的話。
她設想過很多可能。
唯獨沒想過曾家說的這個可能。
曾父的舅舅為了讓曾奶奶安心,所以設了這個局。
薑煙還有一點沒想明白,就是那個去鬨事,導致這件事情被傳開的人。
那總不會是曾父的舅舅去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