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鬆齡沒有聽到故事, 又捏著糖慢慢悠悠的坐在蒲家莊裡。
還不忘給薑煙介紹,這家住的是誰,科舉又考到了哪個功名, 那家是誰, 家裡又有多少個讀書人。
一路走下來, 薑煙聽得眼冒金花,半天才回過神來,略有些詫異的問:“你們這兒, 都讀書, 都考科舉?”
雖然不至於用得上“都”,但也差不多了。
好像算下來, 隻要看起來屋子都還不錯的人家都至少有一個讀書人。
蒲鬆齡點頭, 很坦然的伸出四根手指:“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它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而這其中前三都比不上最後一個, 也就不奇怪有這麼多人都追求功名了。”
儘管整個蒲家莊到現在最高的功名也不過是有個族人考上後在附近當了個小縣官。
大多都是秀才之身,便沒有更進一步了。
就連蒲鬆齡的父親也是如此。
家裡的錢財消耗得差不多,眼看著家徒四壁,便乾脆棄文從商。
雖不至大富大貴,至少家裡不用愁無米下鍋這樣的事情。
“薑姑娘那個時代, 不也都是要讀書考試嗎?”
蒲鬆齡想了想自己在現代的時候了解到的考試製度,又伸出一隻手,一根一根豎起手指:“從三歲就要考試考慮擇校。小學必須是環境好, 教育好的地方。小升初, 得是重點初中,這樣才能去好的高中。為此還有如‘孟母三遷’一般找房子的。中考, 若是不行,便有一部分學生去讀職業,然後進入社會。一部分繼續讀書, 再高考,入學府。”
薑煙在旁邊聽得眼睛瞪大,沒想到蒲鬆齡竟然這麼了解現代讀書升學的事情。
連校區房都聽說了。
“可這還沒完。研究生、碩士、博士。還有什麼公務員考試、編製考試。若是特殊一些的職業,想要從事還要考證。”
這麼說完,蒲鬆齡不僅一隻手用完了,剛才用來表達“人生四大喜事”的手也用完了都不夠。
兩個長開的手掌在薑煙的麵前抖了幾下:“所以,姑娘又何必驚奇我們村裡讀書?能夠讀書已然是幸事,這外頭多得是想要讀書都拿不出錢財來的人。”
“所以,真的不是山東人對考編的執念嗎?”薑煙看蒲鬆齡認真分析的樣子,忍不住打趣:“我隻是驚訝你們對科舉真的很執著。”
說著,直接走到蒲鬆齡前麵,然後轉身直視著他。
蒲鬆齡知道薑煙眼神裡的意思,摸了摸鼻子,隨後理直氣壯道:“考不考得上,是我的本事。但去不去考,這也是我的本心!”
輕哼一聲,邁著大步離開。
隻是腳步略有些狼狽的意思。
薑煙覺得有意思,跟在他的身後。
蒲鬆齡少時聰慧,又從小所處的環境對於科舉本身就是有極大的追求和執著。
因此,幾個兄弟之間,蒲鬆齡最得父母的喜愛和照顧。
蒲鬆齡年幼,並未注意到父母的偏愛在日後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此時的他為數幾件要想的事情,不過是今日讀了多少書,寫了幾張字,又從何處聽來了什麼故事。
“我自幼便喜好那些故事。”蒲鬆齡坐在房間裡,手指輕輕摸著毛筆的尖端:“你不覺得那些故事都很有意思嗎?為何總是妖怪被說成十惡不赦的樣子?河中有水鬼,山中有山鬼,就連屋子裡也會有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