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門口一陣騷動,秦秋婉好奇看了過去,隻見好幾天不見的林琴兮居然一身白衣出現在此。
她麵色本就蒼白,再著一身白衣,整個人愈發虛弱,但卻沒有楚楚可憐的美感。隻因她的臉實在太白,像一幅褪色的畫。
看到秦秋婉二人,她腳下頓了頓,心情複雜難言。當初她丟下女兒家的矜持,對莫驊獻了不少殷勤,可他卻始終像捂不熱的冰一般。
難道她真的不如張娉婷嗎?
邊上跟著的婆子適時提醒:“表姑娘,你彆站著。興許梁老爺就要走了……”
林琴兮立刻回神。她中了毒,雖發現得早,可藥性霸道,大夫說了,若是到了京城找到名醫,或許還能挽救一二。
她不想死,想要去京城先得有銀子,加上如今李家捉襟見肘,也需要銀子,所以,尋爹之事勢在必行。興許是老天都要幫她,本來她身子孱弱經不起馬車顛簸,去不了江縣。沒想到梁老爺竟自己來了柳州。
今兒得知梁老爺在此,她急忙就趕了來。
收回落在二人身上的視線,林琴兮抬步上樓。
秦秋婉來了興致,吩咐巧兒:“去看看她為何來此。”
沒多久,巧兒去而複返:“那屋中是江縣來的梁老爺。”
秦秋婉不解:“他們認識嗎?”
對麵的莫驊輕聲幫著解惑:“世子特意讓我打聽過她的身世。”或者說,世子怕再鬨烏龍認錯了妹妹,特意去打聽了張娉婷和林琴兮各自的身世。
“她母親是梁夫人身邊的三等丫鬟,出了梁府不久後就有了身孕。”
秦秋婉眨了眨眼,回過味來:“她是梁家的女兒?”
莫驊微微搖頭:“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打聽到真相。她娘和梁老爺身邊的管事有情,偏偏梁夫人想要將陪嫁丫鬟嫁給那個管事,就把她放了出來。”
也對。四百兩銀票,也不像是梁老爺的手筆。
得知林琴兮又會失望而歸,秦秋婉心情不錯,端起茶碗與他一碰:“多謝。”
莫驊失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盞茶還沒喝完,樓上林琴兮失魂落魄出來,下樓時一腳踏空摔了一跤。她身邊的婆子神思不屬,也沒來得及伸手扶。
姑娘家當眾摔倒,也算出了醜。所有人抬眼看去,林琴兮羞憤不已,急匆匆下樓跑了出去。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莫驊繼續道:“她的生身父親,早在十年前就因背主而被梁老爺杖斃。”
也就是說,林琴兮沒有爹了。
意外得知了此事,秦秋婉心情不錯。
兩日後,李家傳來消息,林琴兮病入膏肓,與此同時,李澤彥也病了。
李澤彥挨了板子,本就受傷挺重,家裡應該儘心儘力照顧,就這還病了……他這個病,應該與林琴兮脫不開關係。
秦秋婉興致勃勃,帶著大夫上門探望。
她如今貴為王府女兒,就像張家當初不喜林琴兮也要捏著鼻子迎其進門一般。現在的李家哪怕知道她是上門看熱鬨,興許還要胡亂摻和……無論心裡如何惱恨,也隻能全家到門口笑臉相迎。
李家夫妻眼底青黑,麵容憔悴,明顯沒有睡好。秦秋婉先去“探望”李澤彥,話還說得好聽:“到底夫妻一場,我帶了大夫,順便去看看,也算全了這段夫妻緣分。”
李母:“……”沒有這段夫妻緣,兒子興許還好好的!
李父麵色也像吃了屎一樣,難看到了極點。
秦秋婉恍若未見,帶著人直奔當初李澤彥和張娉婷的新房。
還在院子裡就聞到了濃厚的藥味和煙味,秦秋婉吸吸鼻子:“是著火了嗎?”
李母咬牙切齒解釋:“大夫在艾灸。”
秦秋婉訝然:“艾灸需要用這麼多煙?”
此話一出,李家所有人麵色都難看無比。
正常大夫自然不用這麼多煙,可李澤彥中了毒,病入膏肓,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無藥可治,現在他就是熬日子,讓李家著手準備後事。
而李家夫妻費心養育兒子多年,又花了大把銀子送他寒窗苦讀十年,眼看兒子就能得中進士入朝為官。哪裡甘心就此放棄?李母到處打聽名醫,身邊的婆子說她家村裡有一個神婆擅長艾灸,還救活過瀕死的人。
李家請了神婆過來,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而已。
屋中被煙熏得一片朦朧,隻勉強看得清腳下的路。跌跌撞撞到了床前,床上的李澤彥臉瘦了一圈,唇色烏青,確實是中了毒。
邊上神婆看到秦秋婉前來,都嚇傻了。
大夫上前把脈,微微搖頭:“姑娘,這毒性霸道,已入五臟六腑。小的治不好。”
李母沒有攔著大夫上前,心裡想的是王府女兒帶來的大夫醫術應該會更高明些,她心裡暗暗打定主意,若大夫說的話和那些大夫不一樣,但凡兒子有一點能活的希望,她就是跪,也要把大夫求來。
可等來的,卻是同樣的話。
李母麵如死灰,她身上的傷還未好,本就站不了多久,聽了大夫的話又受了一輪打擊,腿一軟,根本站立不住。全身的力氣都倚在扶她的婆子身上,氣弱地問:“大夫,那您能讓他多活一段日子嗎?”
大夫正在裝脈枕,聞言皺了皺眉:“彆的不說,先把這滿屋的煙撤了。咱們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病人。”
神婆沒想到自己會撞上王府女兒前來,她不敢承認自己騙人,聽到大夫話裡話外說她的煙無用,這和騙人有何區彆?她頓時急了:“這煙有用!我治好過人……”她也不是真的想再留下來繼續“治”病,隻是色厲內荏,若李家提出要撤,她便順理成章的撤。
不成想李母聽到這話後,立即道:“神婆能治好他,咱們不撤!”
大夫:“……”良言勸不回想死的鬼。
神婆:“……”其實我想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