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如何清楚?”楊老爺頗不耐煩:“興嗣那樣的病症,真靠著他,隻怕楊家要在他手中絕後。這諾大家業,難道你真的甘心拱手送人?”
田氏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是,弄一個庶子承繼,還不如過繼呢。
兩者之間對她都沒區彆,可前者……自家男人會有彆的女人彆的孩子,對她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不答應!”田氏氣得胸口起伏:“誰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你的種?萬一和郝婉君一樣,故意混淆楊家血脈呢?”
楊老爺愈發不耐煩:“你以為我是興嗣那個蠢貨?我這就去接人,你快點把院子收拾好。沒有名分會讓她不安,這一次是動胎氣,下一回……”他餘光看到妻子滿臉是淚,歎息一聲:“夫人,我都這把年紀了,興許就這一個孩子。你彆任性,依了我這一回,以後我這一輩子都守著你過,成嗎?”
田氏性子暴躁,吃軟不吃硬。如果楊老爺跟她吵鬨,她會越來越生氣。這麼一放軟了語氣,她就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
等到楊老爺走了,她都沒想明白。不過,這個當口,和自己男人吵架隻會讓外頭的小妖精撿了便宜。她咬牙切齒地吩咐丫鬟去收拾偏院,心下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個孩子和自己兒子搶家產。
楊家接回了一個女子的事,很快就傳了開去。
眾人一看就明白,這是楊老爺見兒子治不好,自己親身上陣給楊家留後。
說起來,楊老爺都是快五十的人,可真夠拚的。
對於此事,外人隻當是笑話看,可對於楊興嗣來說,就特彆難以接受。
他直接衝進書房,奔到了父親麵前:“爹,您是喜愛那個女人,還是為了給楊家留後?”
楊老爺放下手中的賬本,麵露不悅:“你越發沒規矩。”然後才回答他的話:“楊家需要一個孩子,她是個溫柔的女子,隻求一個容身之處。”
聽話聽音,應該是兩個理由各占一半。
楊興嗣大受打擊:“您有了彆的孩子,不需要我了,對嗎?”
見兒子精神不對,楊老爺皺眉:“你都已成年,等他長大,你就是我這個年紀,你扶持他幾年,也該頤養天年,在他長大的這段日子裡,楊家隻能靠你。”
“可你還年輕!”楊興嗣不依不饒:“爹正值壯年,至少還有二三十年好活,等他長大,剛好從你手中接過生意,還有我什麼事?”
兒子咄咄逼人,楊老爺惱怒不已:“你在跟我爭家財?”
“不是。”楊興嗣揪著頭發:“爹,我一事無成,又不能有孩子,就是個廢物。”
看到這樣的兒子,楊老爺心痛之餘,又滿心失望。
如此經不起事,怎能管好楊家?
他歎息一聲:“你的病還未養好,先歇幾日。”
一轉眼,又是半年過去。
秦秋婉臨盆,母子平安。
錢家夫妻大喜,當即放出話去,錢府連擺三天流水席,隻要願意的都可以過來沾沾喜氣。
又給各家發帖子,請他們洗三之日來給孩子添喜。
到了日子,錢家熱鬨非凡。
當然了,客人再多,也隻有少部分親近的人才能到秦秋婉麵前。
她靠坐在床上,聽著外麵的丫鬟拒絕一**前來探望的客人。
這些客人上門,丫鬟都會斟酌行事,有些直接拒絕,還有的就需要稟告之後再說。
艾草一臉為難地進來:“姑娘,外頭三夫人到了,非要見您,說有要事親自告知於您。”
聽到這稱呼,秦秋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應該是連氏。
“請她進來吧!”
大半年不見,連氏容貌未變,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小心翼翼,進門後先是說了一大通讚詞,見沒有被送客,才坐到了秦秋婉旁邊。
“妹妹,上一回見麵確實是我不對,這許久不見,我心裡越想越不安,真怕你因此生了我的氣,以後都不再見我。”
“言重。”秦秋婉漠然道:“我們兩家隻是本家,又不是什麼非要來往的親戚,真的斷交,斷也就斷了,無甚影響。”
連氏呆住。
她以為錢嬋兒會客氣地應付幾句,當初的事自然就翻篇了。可這話裡話外,好像真有斷親的意思。
反應過來後,連氏心下焦急不已。
要知道,兩家來往看似平等,其實他們背靠錢家能占不少便宜。
彆的不說,那些想要通過他們買到錢家質量上佳的綢緞商人,每年給他們的禮物就不老少。
“妹妹,你聽我解釋,上一回真的是我思慮不周,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孩子的。”她一臉誠懇:“我可以對天發誓。”
“不用發誓。”秦秋婉麵色淡淡:“總歸孩子如今平安生下來了,錢家有了孫輩,你們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便可以收回了。”
連氏噎住,好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