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咬牙切齒:“話不能亂說,你的家人還在府中……”
話音未落,一個巴掌朝她臉上扇了過來。
“毒婦!”楊老爺恨得雙眼通紅:“連一個女人你都容不下,我要休了你。”
田氏捂著臉,滿眼不可置信:“你打我?”
楊老爺怒不可遏:“我還要休你呢。”
他說到做到,立刻讓人備筆墨紙硯,很快,一封休書寫就,丟到了田氏臉上。
田氏如在夢中,捏著那張紙,渾身顫抖:“你怎麼敢?”
楊老爺沉聲道:“我早該休了你。當初你三天兩頭苛待嬋兒,若不是你這攪家精,嬋兒怎麼會和離?”
田氏半晌無言。
不是默認了自己是攪家精,而是不知該從何解釋。
錢嬋兒要和離,最大的原因是兒子在外弄出了孩子,而她會苛待前兒媳,是因為她沒孩子啊!田氏身為楊家主母,為家中子嗣著想,這有什麼錯?
楊老爺從婆子懷中接過繈褓:“你自己走吧,免得我讓人攆你,實在好說不好聽。”
田氏做了楊家主母多年,哪裡甘心就此離開?看著楊老爺護著繈褓,咬牙切齒道:“依我看,這孩子興許也不是你的種。否則,我已經生下了興嗣,證明我身體沒問題,可這麼多年,卻再未有過好消息。你們父子倆分明有一樣的病症。”
楊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要是我不能生,興嗣怎麼來的?難道是你偷人?”
“我當然沒有。”田氏越想越覺得楊老爺有問題。語氣篤定道:“那些年我還想生個女兒,一直都在看大夫,可卻從未有過身孕。很明顯,有問題的是你!”
語氣太過篤定,楊老爺也有些不確定了。
他看著懷中的繈褓,又看看邊上的大夫:“能滴血認親嗎?”
大夫頷首:“能啊!”
於是,屋中伺候的人立刻又去備清水。
孩子瘦弱,被紮得哇哇大哭才擠出了一滴血,楊老爺自己也擠了一滴,端起碗晃了晃,隻見兩滴血從頭到尾就不肯合在一起。
田氏心下冷笑,無論是不是真父子,都得是假的。
楊老爺看著那兩滴血,聽著耳邊孩子的哭嚎聲,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拂落:“給我掐死他。”
婆子手一顫,險些將孩子落了地。
田氏冷笑一聲:“恭喜老爺,喜獲麟兒,要不要辦洗三呢?”
楊老爺動怒,抬手又是一巴掌:“我不能生,對你有何好處?我們楊家就要斷子絕孫了,你怎麼好意思去見列祖列宗?”
田氏又挨了一下,兩邊臉對稱起來。看起來格外滑稽,她自己也笑:“反正你都要休了我了,你們楊家的列祖列宗與我何乾?”
楊老爺:“……”
楊家雞飛狗跳,此事發生半個時辰後,秦秋婉就得了消息。
她當即備了賀禮,親自送到了楊家。
楊家人如今正煩躁,根本沒人願意見她。秦秋婉被攔在門外也不生氣,笑盈盈寫上一封賀書,讓人送了進去。
楊興嗣這些日子不好過,父親即將有庶子,他心裡難受。如今知道那個庶子是彆人的種,他心裡就更難受了。
接到秦秋婉的賀詞,他隻覺得難堪。
而楊家夫妻得知錢嬋兒賀他們添丁的消息,心裡頓生不好的預感。
本來呢,楊老爺是私底下想要把那孩子處置了的,孩子畢竟還在繈褓之中,自己又不會說話。蘭兒之前是清倌,壓根沒有家人,她死了之後,便沒有人為孩子討回公道。
孩子若是沒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可是,錢家女卻送上了賀禮……隨著秦秋婉的動作,不過半日楊家就接了許多東西,都是城裡富商送上的禮物。
這麼多人都知道楊家添丁,這個孩子若是不明不白地沒了,落在有心人眼中,這就是妥妥的把柄。
楊老爺隻覺自己啃了一口狗屎,還是不能吐的那種,惡心得不行。
若是直言孩子不是楊家血脈……先前已經鬨過一回笑話,再來一次,楊家顏麵掃地,外人定會認為連自家血脈都搞不清楚的人家,生意上也一定糊塗得很。丟臉事小,影響生意可就虧大發了。
於是,隻能捏著鼻子,先把孩子養著。和離的事,也沒有再提。
為了這個孩子,夫妻反目,父子離心,楊老爺隻覺心力交瘁。
又有道長找了機會到他麵前說了一些話,於是,楊老爺認為自己這兩年運道不好,得去廟裡拜拜。
就在出城不久後,楊老爺忽然覺得一陣眩暈,胸口一疼,噴出一口血來。
邊上的田氏眼中滿是興奮,話出口卻全是焦急:“快來人啊,老爺吐血了。”
楊老爺瞪著她:“是你……”
田氏壓低聲音:“我給你生兒育女,幫你打理後宅,夫妻多年,你卻想休了我,想趕我回娘家,休怪我無情。”
楊老爺:“……”還真是她下毒。
他死死瞪著麵前的女人,暗黑色的血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噴,仿佛想要把五臟六腑也吐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