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方秋意,是真的不敢再給銀子。一直低著頭,不敢和林元鐸對視。
林元鐸見狀,也不想讓她為難。轉而看向龔瑩瑩:“你再給我一件東西。”
父親的背叛讓龔瑩瑩對男人徹底死心,什麼都不如銀子重要,當下道:“爹,聽說你剛拿到工錢就被那些人拿走……那是個無底洞,根本還不完。我就是全部給你,也沒有用啊!”
林元鐸看著麵前的母女倆,想到上一次自己離開之後方秋意偷偷塞東西給自己,點頭道:“我明白了。”
轉身離開時,脊背都彎了許多。
方秋意心裡不是滋味,但也沒想過要幫他,或者說,如果能自己不受影響,順手的話,她定然會幫。
離開了龔家鋪子,林元鐸站在了邊上的巷子裡。
以前他和方秋意經常在此見麵,上一回的如意也是在這給他的。
一轉眼就過了一刻鐘,林元鐸忍不住了,實在是他周身是傷,路過的人都會多看一眼。
想了想,他往龔家鋪子去,沒有進門,而是“路過”。
並且,還確定了方秋意就在鋪子裡。
林元鐸寬慰自己,她可能是這會兒不方便,於是繞了一圈,又等在了巷子裡。
就這麼循環往複,半日過去,林元鐸的心越來越涼。
現在的他,已然走投無路。
能夠拿到銀子的地方,除了樓玉蓉,就是方秋意母女。
前者他已經放棄,樓玉蓉那女人親手把他害到如今地步,不可能會給銀子,至於後者……不給也得給。
林元鐸受夠了沒有銀子被人打得半死的日子。
那些年裡,他幫了方秋意母女那麼多,現在他落難,她們想一腳蹬開他過自己的好日子……門都沒有。
他如今身上有傷,也乾不了活。
所以,他不打算去乾,這銀子是一定要拿的。
但拿銀子也講究法子,當著龔昌的麵,既會讓自己丟臉,也得不到滿意的結果。
他又轉悠了兩日,始終沒能找到和方秋意單獨相處的機會。於是,他去找了以前的林家鋪子現在的樓家鋪子裡的夥計細聊。
翌日,夥計找了龔昌,約他喝茶。
龔昌自從林家的鋪子換了東家之後,就再也拿不到便宜的胭脂。聽到夥計相邀,自然欣然赴約。
他前腳剛走,後腳林元鐸就上門。方秋意抬眼看到他,微微皺眉,對著林元鐸示意邊上還有夥計在。
“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
方秋意無奈,看他眼神執著,便想把人帶到了後院裡。
林元鐸卻不動:“我們去外麵說。”
多年的情誼和恩情,方秋意不敢拒絕。或者說,她下意識地不想承認自己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兩人到了不遠處的茶樓,不敢留在大堂,去了後麵的水榭中。
方秋意低著頭,歉然道:“元鐸,你來找我,要是讓瑩瑩他爹知道,會生氣的。”
林元鐸眼神直直看著她:“秋意,你老實回答我,那些年你和我來往,是不是隻因利益?”
“當然不是。”方秋意激動回答,又質問:“你怎麼能這樣看我?”
林元鐸反問:“可我一朝落魄,你便翻臉不認人,你讓我怎麼看你?”
兩人對視,方秋意眼中的淚水一滴滴滾落:“我想幫你。可我手頭沒有銀子,龔昌他在外麵有了女人和孩子,還揚言要休了我!元鐸,我也是沒辦法……”想到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她嚎啕大哭:“那個女人嘴上不饒人,心思也多,龔昌夜夜都去她的房裡,看我也越來越不順眼……元鐸,我怕他趕我出門。”
她趴在桌上,哭得渾身顫抖。
林元鐸看得心疼:“你彆怕,要是他真的趕你出來,你就來找我。”
方秋意:“……”他自己都走投無路,哪來的底氣照顧她?
她低著頭:“元鐸,我和他有瑩瑩,還有這麼多年感情,我不甘心!我幫了他那麼多,那間鋪子,明明就是有你的扶持才開起來的,他想獨占,做他的春秋大夢。”
林元鐸深以為然。
那間鋪子是他想讓方秋意過得好,又不好直接拿銀子貼補,這才以極其便宜的價格將胭脂給龔昌……要不是看在方秋意的麵子上,他才不會管龔昌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