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聲音威嚴,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三人麵麵相覷。陳母哭著道:“康娘,我們養你那麼多年,養恩比天大,你不能一朝富貴就忘了我們啊!”
秦秋婉饒有興致:“我們去邊上說吧!”
她經常要去醫館,特意換了普通馬車,本來挺低調的,可她這一露麵,加上陳家母女三人一喊,所有人都知道馬車中的人是郡主。這會兒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秦秋婉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
就這麼離開也不好,以陳家母女的潑辣,很可能就在大街上胡言亂語。
邊上有個不大的茶樓,秦秋婉進去坐下後,婆子才把陳家母女帶了進來。
茶樓清幽,年輕女子高坐上首,邊上好幾個伺候的人恭敬而立。母女三人進門後,隻覺手腳無處放,全身都不自在。陳母自覺是長輩,再說,曾經康娘是在她手底下討飯吃的小可憐。多年來的優越感讓她心裡的懼意稍減:“康娘,你走了之後。我時常想起你,尤其想你做的飯菜。後來我讓你兩個姐姐學,她們做出來就是沒你做出來的那個味兒。”
婆子滿臉不悅:“這位婦人,還請你慎言,在你麵前的可是郡主。”
陳母心弦一顫。色厲內荏道:“她就是公主,也是我養大的。我是她養母!我和她敘舊,你插什麼嘴?”
秦秋婉出聲:“這是伺候我娘多年的嬤嬤,是五品宮人,陳夫人可彆亂說話,得罪了人,我也保不住你。”
沒想到一個伺候人的下人也有品級,陳母嚇了一跳,害怕之餘,又有些興奮。
康娘旁邊的人都有品級,她自己又是郡主。養大了這麼一個女兒,哪怕她做不成自己兒媳,隻憑著養恩,她想要榮養一生,不過分吧?
“康娘,你小時候我還抱你睡過。那年你生病了,我還送你去找大夫呢。”陳母努力回憶自己小時候對她的好,可左思右想,也就這麼兩件事。
邊上陳時鴻的姐姐著急了,開始爭先恐後的細數那些年分她肉吃分她糖吃的事。
越是說,秦秋婉麵色還好,邊上的婆子麵色越來越難看。她沉下臉:“堂堂郡主,被你們苛待多年,還好意思說這些事?”
陳母心下慌亂,解釋道:“話不能這麼說啊,當年若不是我買下她,還不知道她會淪落到何種地方……”
可問題是,堂堂郡主淪落到陳家被苛待多年是事實。
秦秋婉不說話,任由母女三人說。
她們說得越多,就越會暴露許多虐待康娘的事。
婆子大怒,正待發作,門口又來了人。
這一回來的人是陳時鴻和其未婚妻。
兩人的婚期就在半個月後,曲晴梅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
此時的兩人臉上滿是焦急,陳時鴻剛一進門,就聽到自己母親細數當年康娘生病時她幫著洗衣的事。頓覺眼前一黑,急忙上前阻止:“娘,都是過去的事了,您還提他做甚?”
陳母口中雖然在說,心裡卻越來越不安,看到了兒子頓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迎了上去:“兒子,你可來了。”
陳時鴻看到屋中氣氛,心裡隻想罵人,急忙上前行禮:“給郡主請安。”又一臉歉然:“我娘年紀大了,最近腦子有些糊塗。言語無狀,還請郡主勿怪。”
陳母不服:“我哪句說得不對嗎?”她看向兩個女兒:“剛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啊,你們可以作證。”
曲晴梅心提到了嗓子眼,太過緊張,腹部都有些微微地疼:“伯母,您就少說兩句吧。”
陳母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隻是看到如今本來是童養媳的兒媳變成了郡主,還成了太傅府未過門的媳婦。
而自己的兒子卻娶了一個官家女兒。
官家女很好,可與郡主一比,就差得太多了。
加上她自覺養大了郡主,好日子在後頭,腰杆也直,板起臉道:“長輩說話,你少插嘴。”
曲晴梅:“……”我那是救你!
她哪裡看不出來未來婆婆是真把郡主當成了善茬,心裡發苦,又不得不勸:“公主平時不讓郡主和你們家的人來往。”
這話說得挺直白。
陳母也聽出來了未來兒媳的潛意思,當下沉下臉:“我養了康娘那麼多年,怎麼能不來往?她再是公主,也不能不講道理啊!”
曲晴梅急得眼中直泛淚花。
秦秋婉看夠了,心情愉悅無比,拍拍手起身,側頭問邊上伺候的人:“你們都聽到了他們陳家是如何苛待我的吧?”
眾人應是。
秦秋婉頷首,滿意道:“苛待皇家郡主,是什麼罪名來著?”
她點了點額頭:“我弄不清楚,還是送去京兆尹吧。”
陳時鴻麵色大變,急忙上前求情。
秦秋婉頭也不回,帶著人揚長而去。
沒多久,官兵就到了。:,,.